二公子想了想,的确如此,能在萧家偷东西的人都不简单,更何况是偷藏在萧家宝库里的相思剑。
元宝吃饱了,扯过二公子的袖子往嘴上擦了擦油水,二公子目瞪口呆,问道:
“你怎么不用那条帕子,偏要用我的袖子?”
“因为你袖子比那条帕子还要干净,你不是说让我做一个文雅的小姑娘嘛。”
二公子闭上了嘴,久久才道:
“那你现在打算如何?”
元宝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道:
“我想啊,这会你家里人应该发现剑丢了,很快就会搜到你这里来了,所以我得布置布置。”
元宝说完这话就自顾自将房间的一扇窗户打开,接着又出了门,在外面将房门锁上,最后又从窗户里跳了进来,合上了木扣。
元宝道:
“这样就没人知道我进来啦。”
“好是好,只是你打算呆这里多久?”
“一个晚上罢。”
“为什么要这么久?”
“因为除了你的家人,我的家人也在找我,而且我的家人比你的家人精明,等他们找到这里,一定会派人守在外面整整一夜,最后才能放心离开。”
“你倒是很了解你的家人。”
“难道你不了解吗?”
元宝说完这话,就知道不小心触到了二公子的痛处,一个这么多年足不出户的二公子,恐怕连家人的模样都忘记了。但是二公子好似也不太在意,只是又问元宝话道:
“那你今年多大了,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第一,你问一个姑娘家的年龄,哪怕她只是个小姑娘,也应该谨慎礼貌,说一些比如‘请教姑娘芳龄’之类的话。不过我不怪你,我老实告诉你好了,我今年十五岁了。”
二公子不由笑了,二公子没发现自从这小姑娘进了房门,他已经不自主笑了很多次,二公子笑着问;
“那第二呢?”
“第二就是,我不是离家出走,我只不过不喜欢他们逼我做不愿意做的事,所以出来散散心而已。”
“那你是什么时候出来散心的?”
“我十二岁的时候罢,但因为他们追在我后头,所以还是能经常打照面的。”
二公子觉得他遇到了一个他所知道的最古怪的小姑娘,这小姑娘不仅古怪而且肯定是一个有本事的小姑娘,试问,一个没有本事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在江湖上存活如此之久?
这个最古怪的小姑娘又问道:
“你为什么不做和尚了?”
“我师傅说我在家里也可以做和尚。”
“你师傅说话好高深,那你师傅叫什么名字?”
“百渡大师。”
“无白?”
“你怎么知道我师傅原先的法号?”
“因为他是我娘亲的好朋友。”
二公子又有点讪讪的,他德高望众的师傅怎么可能跟一个女流之辈相交,还交情匪浅。
元宝盯着二公子摇摇头道:
“你真迂腐,和尚难道就不能和女人做朋友吗?”
“你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
“那是自然,我说话一向很有道理,没有道理的话我不会说的。我还想问你,你怎么被你家人锁在了这里?”
“我让他们锁的。”
“为啥啊?”
“清静啊。”
“你倒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二公子摇摇头,道:
“我只是一个喜欢做和尚的人而已,这会我得去念经了,如果你困了,你可以睡到里面的那张床上去。”
元宝点点头,道:
“吃完确实有点食困了,我去睡了。”
元宝果然上床躺好了,手上还搂着那把相思剑,二公子坐在外面的书案上翻开一本旧经书,一抬头就能看见脏乱的元宝已经和他干净的被襦纠结地缠绕在一起,二公子不由又摇摇头,心里想道:
“果然还是个小姑娘。”
当日傍晚时分,又有下人来送饭了,顺便拿走了二公子吃剩的饭菜。
其实这个差事挺容易,每次只要将装新饭菜的篮子送来,拿走装旧饭菜的篮子,最后再敲三下门便够了。再加上这位二公子从来不喜欢和下人说话,甚至连请安问好都可以免去,所以说,这份差事算是天下堡里最容易的差事了。
只不过今天这位下人出了院子,竟被萧家大公子拦住了。
萧家大公子是将来天下堡的继承人,行为举止总有股威严,却也并没有难为下人,只是沉声问道:
“我二弟今日胃口如何?”
下人如实禀报道:
“二公子今日吃得比平时多。”
萧大公子挥挥手,下人恭恭敬敬退了去。
话说萧大公子出现在自家二弟院门口,倒不是为了追查相思剑而来,因为这会萧家护卫们还未发现相思剑被盗一事,更遑论捉贼了。事实上萧大公子专程前来,只因为明日正是他与西子湖畔沈家的女儿沈小小成亲的好日子,而萧家上上下下可谓万事俱备,可萧大公子却单单怕他这个二弟避门不出,坐实了外界的谣言。
这边厢萧大公子心事重重,那边房里,元宝吃完睡,睡完又被人叫起来吃饭,真是神仙日子。
可惜元宝菜还没下咽,萧大公子就在外头叩起门来,只听萧大公子道:
“二弟,明日是大哥成亲的日子,你要得空,就到外厅来观礼。”
元宝想,这萧大公子真会说话,什么叫得空,他二弟每天在房里除了念经还有什么可忙的,想着元宝就用鄙夷的眼神盯着萧二公子,且听萧二公子不慌不忙答道:
“明天若功课早些完成便去观礼,大哥请先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