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元宝当时比照着一本旧书,只瞧了那绿云酥一眼便懒懒道:
“我看这绿云酥远不如这点心书上写得传奇,还是锦瑟你自己吃了罢。”
料想天底下哪个人会似元宝这般兴师动众只为格物致知,更何况元宝格的物还只不过是一盘绿云酥。
话说唐果对于元宝的这种言行不一之处一向只点头称是,这回自然也不例外,等元宝抒发了半天关切之情,唐果终于打算把话题绕回来,道:
“阿宝,你若不反对,我便给你的莲儿下个三步断肠散,留个全尸如何?”
元宝听了这话不由一怔,终于明白躲避不是办法的元宝叹气道:
“这样好是好,但是三步断肠散吃下去,莲儿肯定会很疼。”
“嗯,这三步断肠散药性是烈了点,那给他使木护法新研制的‘呜呼哀哉’如何?”
“额,这个不太好吧,这么新的药,也是花了木护法许多心思的,还是留给江湖上比较有地位的大人物罢。”
唐果看着元宝,似笑非笑,终于道:
“那阿宝你给你家莲儿定个死法罢。”
元宝开始望天,终于斩钉截铁道:
“他不能死!”
“那阿宝你是要让锦瑟死了?”
“我没有这么说,我是说,我还有比较好的办法。”
“比如?”
“比如想一想为什么被杀的是这个人,”元宝指着地上这个黑衣人难解其故,毕竟据元宝所知,石童这伙人训练有素,使的又是上好的弓箭短驽,一大帮人神出鬼没,若非得官府应允,起码也得追究一个聚众闹事之罪,故而,元宝认为石童一伙极有可能是夜无忧的手下。
那夜无忧为何要对自己人下手呢?
唐果沉吟道:
“一个人若要处置自己手下,绝不会只为用他的脸传个消息。”
元宝点点头,道:
“无非是嫌手下办事不利或者吃里扒外,若不是,便只能是为这‘杀人灭口’四个字了。”
唐果笑道:
“办事不利的罪名不至于罚到这样一个小角色身上,却不知为了什么样的秘密须烦劳小王爷亲自灭口?”
唐果与元宝想到此处,皆是明白了。
唐果望着驿站外微光的天色道:
“折腾了一夜,雨好像停了。”
元宝笑道:
“雨停的正是时候,既然他怕自家手下,索性我们放了这些人,让他头疼一番也好。”
唐果挥挥手,隐在暗处的黑衣楼手下将石童这伙人一个个扛起,丢在了他们来时骑的马上,鞭子略一赶,这些个马便朝林子里向北的官道跑去。
元宝目送这伙人远去,特别温柔道:
“果果,这些人吃了你那个什么鸳鸯散,几时能醒?”
唐果望望天色,道:
“等天大亮了,药效应该差不多就该散了。”
“那如果他们醒了,发现相思剑不见了,折回来倒打一耙怎么办?”
“没事,我已经放了两把假的相思剑充了数,一时半会他们还发现不了,另外我还派人跟着他们了,如果运气好,兴许能把锦瑟一块带回来。”
“果果你真是深谋远略,我想起一件事问你,来的时候石童把那个相思剑到底藏在了哪里?”
“不可说不可说。”
“说说也无妨嘛。”
“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现在你先带着海棠先回忘忧园,这里有我就够了。”
“怎么走?”元宝想这四围难说都布了夜无忧的眼线,只怕是插翅难飞。
唐果笑道:
“黑衣楼做事什么时候会不留后路呢?马厩后头的粮草谷仓背后不正是太湖么?即便如今太湖水涨浪急,可好歹雨停了,走水路应该还算稳当。”
“嗯,真是妙哉。”元宝眉飞色舞又道:“可师傅临走前说过让我好好照顾你,我怎么能弃你不顾呢,况且我现在极想极想见夜无忧一面。”
唐果依稀记得师傅说的是让他照顾阿宝,而且师傅还说不要让阿宝与小王爷有瓜葛,显然阿宝已经把师傅说的话完全抛在了脑后。
唐果没办法,唐果说:
“当下看来,这天下堡的人留在此处也没什么用处,不如一并送走罢。”
“好是好,可难保相思剑不会落到小王爷手上。”元宝眼睛一眨,又道:“所以这相思剑不能再藏在天下堡车马中了。”
“阿宝你是说?”
“我是说你先把这天下堡的人搬进房间罢,免得一会难说打起来,场子不够敞亮。”
唐果看着元宝认真的模样,不由微微一笑,扇子一摇,指挥手下们把天下堡一行人搬进了二楼厢房。
而元宝在后头转了一圈,又去了厨房,一左一右端了两碗乌黑的药,笑眯眯上了楼,敲了敲莲生的房门。
莲生开了门,元宝递上药道:
“这碗给你娘子喝,”说着元宝径直进了房,瞧见萧素素正一脸倦容歪在榻上眠着,元宝想这美人总是特别不得老天爷眷顾,幸亏遇见了她这样怜香惜玉的好人。元宝想着想着,嘴角邪邪一勾,阴森森站在了萧素素面前,哑声道:
“姑娘该起了,喝了这碗药,保管你声如黄莺,更胜从前。”
萧素素朦胧睁了眼,元宝想,这美人就是倦了都好看,萧素素接过药,一口一口喝完了,元宝再看莲生坐在上官艳床边,亲自端药慢慢喂她喝着,元宝站了过去,冷冰冰问道:
“苦么?要蜜饯么?”
莲生微笑点点头,元宝不屑道:
“没了。”
说着元宝玩弄着自己花白的乱发,果断道:“你们药也喝完了,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