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呜呜呜奔上马车,冲石童喊道:
“还不快走!”
雨终于还是又下了起来,绵绵的山林草木清香弥漫,小王爷的马车前呼后拥列队森严,漫漫山道无人敢出一声,竟显得这山色愈发清静了。
夜无忧望着马车外的景色,和颜悦色吟道:
“春山淡冶而如笑,夏山苍翠而欲滴。秋山明净而如妆,冬山惨淡而如睡。”
元宝闭着眼歪在锦锻靠枕上,适时打了个呵欠,睡眼朦胧道:
“夜无忧,你看上了我还是看上了黑衣楼,如果你看上了黑衣楼,那我把可以号令黑衣楼天下分舵的杀手令送给你,你放我走罢。”
元宝边说这话边挠了挠自己糟糟的乱发,夜无忧笑眼疑道:
“元宝你不愿做我的妾侍?我记得当初在华山脚下,你还颇有兴味地调戏了在下一番。”
元宝想否认,但元宝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道:
“话说你也算是一等一的秀丽人物,我元宝怜香惜玉,见得美色自然会心动,甚至手动。”讲到这元宝想起了当初在少林寺偷舍利子时,无意揭下夜无忧的面具后那点点吃惊,但多情的元宝还是清了清嗓子,继续商量道:
“可是你也要替我想一想,我如果嫁入你家,规矩多就算了,你会允我出门寻欢作乐,顺便调戏良家男子么?”
夜无忧认真听了元宝的抱怨,平静道:
“元宝你生性不羁,这本来也不算大毛病,只是若嫁进王府,总是要顾及王府的体面,那元宝你且忍忍罢。”
“忍到何时?”
“忍到你生下一儿半女,替你接管黑衣楼之时罢。”
“啊?”
元宝郁闷了,元宝从马车上的八宝柜里翻出了一面铜镜,左右顾盼照了照道:
“咦,我元宝姿色有那么差么?怎么就只能当怀珠之蚌呢?”
夜无忧轻笑,注视着元宝道:
“元宝你性子与我这般像,又如此可爱,如果你用点心,得到我一生一世的庇护也并非难事。”
元宝看着比自己还更高傲的夜无忧,不禁摇摇头,道:
“我饿了,你这柜里可有什么吃的?”元宝不等夜无忧回应,便自己翻了起来,夜无忧且由元宝摆弄,闭着眼假寐起来。
元宝将每个盒子都翻了翻,竟找出六例时鲜果品八色精致糕点外加蜜饯宝盒十二味,元宝一边吃一边啧啧道:
“等我有机会逃了,就照你的马车式样做一辆,不过这些果品糕点自然要比你的多一些,外加美酒一壶。”
夜无忧不管元宝的自说自话,仿佛睡得更深了,连元宝从柜子底层翻出个锦盒来都不晓得。
好奇的元宝解开锦盒系带,但见里头一幅卷轴,元宝展开卷轴,只瞧卷上画了个双髻少女。话说这画上的女孩家形容尚小,但已生得似那无暇白玉,顾盼神飞绝尘忘俗。元宝再看这卷上字画时日,竟道是六年前的洛阳南静园。
元宝喃喃道:
“画上这个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夜无忧目似寒星,一动不动瞧着元宝道:
“在哪里见过?”
机灵的元宝看着夜无忧关切的样子,见缝插针道:
“看来你很关心这画上人,我想时隔六年,她现在应该生得比六年前更加出色甚至倾国倾城了。”
元宝眉飞色舞,语带戏谑道:
“我猜你一定很想娶她做正室?”
夜无忧静静道:
“你若找到她,我便放你走。”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击掌为誓,违者天打雷劈死无全尸!”
说着元宝主动拉过夜无忧的手,响亮地击了三下,接着满意地抱着那画轴,头一歪,腿一伸,闭眼食困道:
“吃饱了我先睡了,到了金陵叫我。”
3.7
金陵城非即时可达,兼车马缓行,途经溧水,已过午时。
夜无忧命人稍做歇息,元宝便跳下马车活动筋骨,夜无忧也不怕元宝跑了,只任元宝背着手绕着圈子遛达。
元宝看着围列一圈而息的弓箭手,还有四围平坦的地势,想着若她真要施起轻功逃跑,只怕一息之内,便会被弓箭射个穿透。
所以元宝很乖顺地坐在草地上,亲手侍弄被掏了心肺的烤兔,不时煸风助火撒点细盐不时望望山下集镇风景,嘴里还不忘哼着小曲。
不几时,肉香四溢,再等夜无忧屈尊坐在元宝身边时,元宝很懂事地将烤熟的兔子奉上半只,另半只当着夜无忧的面先行试过,还不忘吧嗒着嘴道:
“没毒,放心好了,请你吃的。”
夜无忧接过,才尝了一口,便面色阴沉,将那兔肉丢在了地上,拂袖而去。
元宝在其后嘿嘿一笑,站起身叉着腰无赖道:“不好意思,你那半只我多放了点盐,吃起来有点苦有点涩是难免的。”
见夜无忧毫不理会坐进了马车,元宝却仍乐此不疲喊道:
“难道你不知道我元宝如果要在半只兔肉上下毒也是易如反掌的,但亏得我心善,这件事只是告诫你,不要得罪小人,尤其是像我元宝这样会记仇的女孩家。”
元宝洋洋得意又坐回草地上大口咬着兔肉,吃得津津有味,夜无忧坐在车内,终于明白何谓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尤其是像元宝这样喜怒无常有恃无恐的女孩家。
夜无忧坐在帘内,自然不会饿着,不时便有人奉上各色食物,尤其是那石童,依着葫芦画瓢,烤了只一模一样的兔子,还不忘拿刀片成薄片,摆出式样添上碗筷,供夜无忧享用。
夜无忧学着元宝的模样,吃得津津有味,元宝看了十分不高兴,将地上夜无忧丢的那半只兔子就着耳朵拎了起来,啧啧训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