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年轻人脸色已被吓得惨白,吱吱唔唔半晌,答到:
“龙……龙王……门。”
崔命满意地拍了拍年轻人的肩,那位年轻人昏了过去。
崔命太息一声,又捏在了另一位年轻人的肩头,慈祥道:
“轮到你了,我问你,你们这次是受龙王门谁的指使,难不成你们门主脑子进水了,要和黑衣楼决一雌雄,这可真是不懂事啊,像我们百草门,就算在黑衣楼的手上受了再大的委屈,也不敢贸然行事,你们可真是,啧啧,说你们什么好呢?”
崔命话问得精细,还不忘掺杂个人经验教训,也算是一片仁心提携后辈了。
而船仓内元宝抱着沉睡的莲儿,本来劳烦崔命罗嗦审人,并无异议,只是听崔命话里有话,似乎有与龙王门结盟的苗头,只能先放下莲儿,步出船仓。
元宝轻轻推开崔命,目不斜视踩过昏在地上的龙王门弟子,不知哪来的江风,吹得元宝乌发如丝飞起,衣袂飘飘,气势凌厉。
元宝十指纤纤,捏住一把雪亮匕首,比划在剩下那位尚清醒的龙王门弟子脸上,细细的痕,淡淡的血,就那么渗了出来。
那弟子已吓得魂不附体,元宝满意了,眨着大眼睛轻轻道:
“谁让你来的?”
“大少爷。”
“你们家门主不是只有一个女儿么?”
“大少爷……是门主的义子。”
江湖中人,这里一个同门叔侄那里一个结拜兄弟,多个义子也是稀松平常,一如元宝,虽身为黑衣楼楼主,与名门正派的关系也是千丝万缕、梳理不清。
所以元宝十分亲切地询问道:
“你们家大少爷叫什么名字呀?”
那位年轻弟子神情一缓,道:
“少爷随门主姓水,字谨之。”
“哦,谨之,好名字呀。”
说着元宝突然一记手刀,这位弟子也晕了。
一回头,元宝用极殷切的眼神对着崔老头道:
“都晕了,看来只有麻烦崔前辈您撑船了,有劳有劳。”
崔老头脸色一凛,连忙客气道:
“哪里哪里。”
途中这么一个变故,元宝推究起来,大概还是因为多年前在天下堡,自己让龙王门千金水冰清丢尽脸面,从而种下的恶因。
唉,都怪当年不懂事,元宝怅然地抚摸着莲儿脸上的莲花,轻轻道:
“要是当年聪明点,应该斩草除根的才对。”
终于,元宝一行入了洛阳城,下榻在了久违的悦来客栈。
莲儿醒时,已又过了一日,一睁眼便看见元宝坐在床边,手上拿了个帐本。
元宝见莲儿醒了,手指勾动,神秘兮兮道:
“莲儿,你猜我手上是什么?”
莲儿懒懒地支起下巴,道:
“我也猜不到,不会是悦来客栈的帐本吧?”
元宝惊异了,嘴张得老大:
“莲儿,你怎么知道的?”
莲儿轻轻一笑,道:
“我看封面上这么写了,居然猜对了呀。”
元宝脸黑了,眼睛定定瞧着莲儿,道:
“莲儿你不老实,我罚你闭上眼睛。”
莲儿果然闭上了眼睛,元宝把手覆在莲儿的眼睛上面,感觉到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就像振翅的蝴蝶。
元宝轻轻地在莲儿的唇上亲了一口。
莲儿微笑,道:
“阿宝你不准这样罚别人,知道吗?”
“嗯,莲儿,你做我们黑衣楼的圣夫好不好?”
元宝凭空冒出这么一句,莲儿却不假思索地应道:
“阿宝你定吧。”
元宝笑眯眯道:
“那我让海棠在《江湖外传》上登告示,公诸武林好不好?”
莲儿点点头,道:
“阿宝你定吧。”
元宝呵呵傻笑,莲儿目不转睛地看着元宝的眉开眼笑的神情,不由得留恋起来。
这时,海棠推门进来了,手上还抱着堆笔墨纸砚。
海棠打招呼道:
“小姐,你要的东西我给你找来了。”
元宝点点头,一件一件拣了拣,反问道:
“硫磺之类的,也备好了?”
海棠点点头,看着床上半死不活的莲儿,附在元宝耳边低声道:
“小姐,不管崔命前辈能不能把莲生公子救活,我看您还是早作打算,要不去武林大会上再挑个乘龙快婿,像莲生公子这样出生名门的还俗和尚虽然不多,但还俗的和尚或是出身名门的公子,可是一抓一大把呀,小姐您何必要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呢?”
元宝一直微笑着听海棠把话说完。
海棠以为元宝爱听,正准备再接再厉,没想到元宝双手快如闪电,捏住了海棠的双颊。海棠吃痛不已,哀求道:
“小姐,我就开个玩笑。”
元宝笑眼如花,轻轻道:
“棠棠,开玩笑会死人的呦。”
海棠忽觉毛骨悚然,连忙道:
“小姐,崔命前辈好像有替莲生公子调养的方子,我帮您去看看有没有纰漏。”
元宝点点头,放手,温柔道:
“快去快回。”
元宝在案几上铺开宣纸,凝神思索,半天道:
“莲儿,你要不要沐浴?”
莲儿这会养成好了些精神,正在屏风后换衣裳,莲儿最爱穿素色僧衣,元宝却给他买了一堆艳色衣裳,大红大紫的,就像富贵人家的男宠一般。
莲儿皱皱眉,只能挑了件深紫的,低声道:
“沐浴作什么?”
“沐浴焚香画赝品呀。”
“这又做什么?”
“临幅见面礼给陶仁彦呀。”
“阿宝你要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