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元看一眼对面廖骏,这么一个春风得意的人物,太满了,溢出来了,一般人伺候不起,她有自知之明。
正主在看手机,脸色忽而微变,抬头看纪元的时候,嘴角带着轻嘲的笑。
纪元被廖骏看得不舒服,打算这局输了马上走人。
牌桌上,廖骏已经通吃了四个人的筹码。
玩家就只剩纪元。
纪元正准备输呢,没想到廖骏每一手牌都很激进,摆明了打压人。
旁人乐得看好戏,不一会,纪元出局,起身撤了。
一屋子人都看出来,纪元不讨聚会主人欢心。
纪元走到吧台,宋玫低声在她耳边说:
“以前看他很君子,没想到性格这么霸道。你也是,牌桌上就该弄死他,争一口气回来。”
纪元说:“玫,你怎么这么恶狠狠的?我数学不好,弄不死他。”
“你数学还不好呢?谁本科读的数学系?”
“是不好,没有天分。”
宋玫不跟纪元绕了,哪能谁都是拉格朗日,自创定理,青史留名?
尚飞正从吧台拿来两杯果汁回来,递给宋玫和纪元。
尚飞说:“廖骏是个很厚道的人,大概有什么误会,我和他聊几句。”
宋玫说:“别去了,去了也是自讨没趣,谁知道是不是少爷脾气发作。”
几个人索性就谈天说地,后面说到一些医药股票,尚飞有好些专业问题,要请教另外几个朋友。
纪元不大感兴趣,借着去洗手间的缘故,溜去逛花园了。
那一头,廖骏似乎败了兴,也不玩牌了,一个人起身上三楼去了。
几个牌友都不打算撞枪口,倒是吧台有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踩着高跟鞋,咚咚跟上了三楼。
廖骏坐在自己书房,喝一杯酒,拿起手机,正准备删几张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
有人不敲门就推门进来了。
廖骏抬头,看见一个年轻女人,衣着大胆,布少。
今天来玩的人很多,许多带女伴的,廖骏完全想不起眼前的女人是谁。
她也不客气,娇滴滴地问:“廖先生,您觉得刚刚的照片怎么样?”
廖骏有些诧异,停顿片刻。
他拿起手机,问:“这是你的照片?”
手机里是几张艳照,看不到女人的眉眼,但看得到诱人的红唇,修长的脖子,精致的锁骨,以及曼妙非常的事业线。
这样春光乍泄的角度,意思也很明白了。
“不然,廖先生以为是谁?”女人娇嗔。
廖骏轻轻皱眉。
刚才在牌桌上,纪元一直坐他对面玩手机,毫无顾忌地打量他。
他之前没存她的手机号。
他想当然,以为她发艳照勾引他。
这可真够自作多情的!
☆、chapter 4
纪元溜去花园,沿着池塘走。南方的水生植物丰富,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错落有致。
她走上几阶台阶,高处一个八角亭子,引了流水,往下一阵小小瀑布。瀑布边上斜斜种着一棵印度黄花槐,照水垂下花枝,明艳极了。
没人会回别墅里自讨没趣。
纪元听见古怪的叫声,她扭头一看,花树下走过一只白孔雀。白孔雀拖着长长的羽毛,一步一步往荔枝林里走。
纪元想看孔雀开屏,走下亭子跟上它。
荔枝林里有流水,水边种了一些红花芭蕉,挡住视线。那只白孔雀已经不见了踪影。
纪元以为出现幻觉,谁会放任一只白孔雀走来走去?
谁知道一转身,正和那只白孔雀狭路相逢。它一点儿也不怕人,从她身边悠然走过。
她看得目不转晴。
忽然有人说:“伦敦是想跟你要吃的。”
她抬起头,李茂戴着一顶草帽,肩上扛一个木梯子,站在她眼前,像一个绿化工人。
纪元微微一笑,问:“你家还有叫纽约的孔雀么?”
李茂笑了,说:“这是廖骏的心头好,特意给起了一个英文名。”
旁人口中的廖骏,比他本人要可亲的多。
李茂看纪元脸上的过敏好了,却没有提,只是问:“要不要一起去摘荔枝?”
气氛有片刻的凝滞,悠悠的日光慢了半拍。
纪元嗯了一声。
李茂摘下头顶的草帽,很自然地说:“太阳晒,这个给你戴。”
她还没反应过来,草帽已经轻轻压在她头上。
李茂往前面走,白孔雀喜欢跟在中间,纪元只能缀在后面。
她一直凝望白孔雀的华美,日光照在溪水上,照在芭蕉上,有那么一瞬间,声和影都像在梦中,渲染着极忧伤又极欢喜的情绪。
李茂挑了林子里一棵荔枝树,靠上梯子,稳了稳梯脚,借着梯子,缓缓爬到了高处。
纪元仰头看树上红艳的荔枝,还有他不错的身材,有种罪恶的感觉。
她这才发现,他的身上萦绕聪慧而宁静的气氛,真正的漂亮也不过如此了。
李茂伸手摘了一大串新鲜的荔枝,低头问树下的纪元:“这些够吃吗?”
纪元应了一声。
李茂慢慢下了梯子,递荔枝给她。纪元接了荔枝,往周围看,白孔雀又不见了。
李茂看出她的惦记,说:“它一会就回来了。”
两个人坐在树底下吃荔枝,远处的山是浅翠绿的,夏天的风很清凉,带着草木清香。
“这里晚上看星星还是不错的,树上悬挂一闪一闪的小灯索,可以看见银河。”李茂说。
“住在这里,挺有清福的。” 纪元说。
李茂唔了一声,没有再多说话。
此刻的感觉,像是朋友偶然聚在一处喝酒,至于什么时候喝完,没有准数,也许一转眼,两人的手上都只剩空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