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林时跟着师傅学制伪,不可能认错师傅的标记,难道?
林吉忽然有一点不好的预感。
这会,白霞看林吉不在,也就没逗留,向林时说:“我先回酒店补个下午觉,晚上再来约你姐玩。你在家要乖乖的,好好听你姐的话,我还打算靠你拴住你姐呢!”
说着,白霞走了,关上门。
这个时候,还在阳台的林吉轻轻坐起身来,无奈道:“林时,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林时走了过来,脸上却冷冷的,比她先发难,说:“我看见你今天穿出门的鞋子,丢在门口,我知道你在家!你也听到了,我干妈说她的戒指不刻字!你还装,那红宝石戒指明明就是师傅给你的,你怕什么?我又不会抢你的!”
林吉没奈何,她站起来,走到林时身边,想拍拍她的肩膀,但林时已经扭过身去,说:“师傅偏心就偏心了,我又争不过你!不过,我早就知道你不欢迎我,放心好了,我会跟学校申请寄宿的!”
不等林吉反应过来,林时已经走了,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还反锁。
林吉不禁叹气。
这会儿已经这么厉害了,等她叛逆期来了,还得了?
☆、第四章 云烟过眼
又过了几天,林时上学,申请了寄宿。
她带走几件简单行李,连帮手都不用,背着书包,直接搬进学校宿舍。
小小年纪,忒的无情。
林吉因为年纪大了,反而婆婆妈妈起来,特意去林时的宿舍看了看。
怕她受委屈。
一间宿舍,两张床,井井有条的布置,窗外有树荫,虽然略显阴森,但很安静。
林时的室友,是一个活泼、快乐的女孩子。
林吉希望这种快乐,可以感染林时,就像当年,没心没肺的白霞感染她一样。
想起白霞,林吉就给白霞发了短信。
她要出门散心几日,劳烦白霞关照林时。
她说散心,不说去看望林姨。
是因为她还有许多事情不确定,也正因为不确定,不想告诉白霞,让她担心。
林吉开车,上高速路。
她摇下车窗,车速迅疾,车窗外的风声呼啸,她耳朵发震,但她望着群山,树树皆是绿色,山阴里,还有一股草木清香,扑面而来。
她舍不得关上车窗。
她打开电台,信号并不是很好,但依稀还能听清,一曲惆怅缠绵的调子,委婉多情地唱:
秋风无情,为什么吹落了丹枫?青春尚在,为什么会褪了残红?
原来是《相思河畔》。
她虽然活在现代,却一向活在旧时候,衷情于有韵味的老歌,有韵味的老电影,浏览上个世纪的人写的小说和散文。
她要忘记现实,最好彻底催眠自己。
她莫名就想起那首《忘却的悲伤》,莫寒车里的音乐。
他也可怜呀,周围没有亲人,谁都对他虎视眈眈。
林吉思绪万千,这时她手机响了,铃声里,一个女人放肆不羁地嘶吼:“我要!我要你!我要你的!我要你的爱!你为什么不走过来?”
她吓了一大跳,接起手机。
那边厢,白霞恶狠狠的。
“我的梦中情人都拱手相送了!你还想怎么样?你居然敢不辞而别?你这个良心都被狗吃了的死女人!快说!你在哪?没飞就给我滚回来,飞着就给我订返程机票!不然,别怪我辣手无情,卖林时进山里当童养媳!”
白霞的开场白一气呵成,有威胁,有细节。
林吉懵了。
白霞的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浆糊?
林吉习惯不来,无奈地说:“大小姐,我就离开几天,不超过一星期。趁这个机会,你应该和叶医生好好二人世界。你也知道,叶医生是良家子,每天去找他诉说衷肠的女人,又排着队儿,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白霞明显地一顿。
难道被说服了?
果然,白霞缓了缓,说:“你提醒我了,我是该去他的诊所盯盯梢。至于你,本小姐就放你一周大假!你要是不回来,别怪我不客气!”
白霞的不客气,是真的不客气。
从她对付她后妈,可见一斑。
林吉惟惟应是,反抗?更糟糕。
白霞她是什么脾气?
生下来就是公主,没到二十就升做女王了。
满城的骑士,都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通话结束,林吉凉爽心情稍减,白霞绝对是她命中的克星。
林吉开车,一只手打方向盘,一只手翻出钱包里的红宝石戒指。
她的指尖摩挲戒指,心思不定。
她不禁回想起从前,林姨教导她的日子。
那些日子,有林姨身上好闻的香气。
林姨是一位高雅含蓄的女性,她从来不大声说话,但说过的话,就生了效力。
林吉一直很听话。
小时候,她崇拜、依恋介于师傅与母亲之间的林姨。
长大一些,林吉看林姨仍然独来独往,家中从来没有男人来过。
她突然明白,林姨其实活得很寂寞。
是不是因为这样,林姨才会把全部心思都用在她身上?
至于林姨为什么不肯嫁人,林吉不晓得缘故,也从来不问。
有些事,不用问,也知道问不出结果,当事人想说,才会开口。
后来,林吉十六七岁,与林姨渐渐生疏。
那时候,林姨常常心不在焉,坐在露台,抽烟发呆,举着一杯酒,一坐就从清晨,到了半夜,甚至有时候,林吉第二天起来,发现清晨的天光里,林姨仍然一动不动地坐着,像个木头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