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动,也不想说话,心上有点呼之欲出的感觉。
莫寒也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
后来,楼下的音乐渐歇。
她才明白,莫寒倚着窗户,是在看一位位宾客离去。
等楼下再无声响,也许,乐队已经走了,也许,下人已经收拾完场面。
莫寒忽然转过身,望向林吉。
“我有两个助理,未来三个月,她们会协助你。其实,你不用亲自处理每一件事情。她们都会帮你完成,但是,你一定要记住来龙去脉,不然,容易吃亏。”
“吃亏,也无须我负责。”林吉爱说真话。
莫寒听了这句话,直勾勾地看着她,说:“你不是那么轻浮的人,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相信你。”
林吉一怔。
他赞美她,就像给她戴上王冠,看着华丽,份量也不轻。
她沉吟,莫寒说:“你睡隔壁客房,我也困了,晚安。”
“等等。”林吉站起身来。
莫寒停住脚步。
林吉问:“玉儿是谁?”
莫寒看着她,她的凝眸纯净,完全没有杂念思绪。
莫寒无奈,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说着,他就走了,不知道找哪间房睡觉去了。
这幢楼,这样大。
林吉无奈,又呆坐片刻。
这时,两位年轻女性推门进来了,举止得体,打扮入时。
其中一位个头略高、长发的女性,热情开口:“林小姐,你好,我们是莫先生的助理,我叫李琳。”
另一位留短发,言简意骇,说:“我叫郑茜。”
看来这两位,就是莫寒口中的助理。
气质干练、大方,又是专业人士,林吉不敢怠慢。
她站起身,自我介绍。
郑茜和李琳请她多多指教。
她有什么好指教的,一个门外汉。
但两位女性非常尊重她,至少表面如此。
郑茜说一句抱歉,她要去指挥楼下客厅的下人,收拾残局。
李琳还想和林吉多聊几句,林吉婉谢了。
她同二人一起走出图画室,她扶着二楼栏杆。
郑茜做事,既静且快。
楼下的食物、酒水、餐桌都收拾干净了。
地面整洁,通窗气味,散去乌烟瘴气,又熏了什么香。
两厅之间的槅子门,也关上了,恢复原来的模样,分毫不差。
甚至,连天花顶上的灯泡,郑茜都特意嘱咐下人换了。
厅内的光线柔和起来。
刚才那场宴会,就像一场梦,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林吉看得出来,楼下这两位助手,都是一流角色。
她忐忑,幸好只有三个月。
这时,两位助手要告辞,林吉下楼,送人出门。
莫家大门外,只剩下三辆车子。
一辆玛莎拉蒂,一辆布加迪,中间正好夹着林吉那辆半新半旧的老爷车。
莫家的最高层助理,薪水福利相当可观。
两位助理功力深厚,目光一点也不曾落在临时老板的寒酸坐骑上,她们当然猜得到,但是她们精乖。
两人笑着向林吉说了再见,各自上车,离去了莫家。
林吉淡淡一笑,进门。
她上楼,进了莫寒说的那间客房,布置很简洁,像酒店。
她有点难以置信,她洗澡、洗漱,躺在床上,那个晚上,她睡得很沉。
她打点林姨的丧事,已经好几个晚上没有好好睡觉。
第二天清早,她起床,已经过了九点。
她睡过头,急急忙忙洗脸,下楼。
楼下偏厅,一张深色长木桌,会议室风格。桌上摆了好些东西,笔记本电脑、文件,李琳、郑茜正在专注工作,林吉有些不好意思。
她想帮忙,但又帮不上,只好坐在一边的圈椅里。
这个客厅,不知什么时候,在两面大墙都落下幕布,高几上摆着两台投影仪,似乎要开远程会议。
李琳、郑茜应付自如,林吉傻坐着,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睡了长长的一觉。
但这样安逸的气氛,窗帘都拉下了,房间光线很暗,幕布的光也很淡,有人在交谈,但都是很温和的。
越有把握的人,越不必大声说话。
林吉思绪飘浮,居然靠着椅子,睡着了。
一个上午,悄然过去。
林吉还有空,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走在一条躁热、潮湿的马路上。
地面蒸腾的白气,扑在她脸上。她全身疼痛,她低下头,她穿一件黑白条纹的海军衫,腰上有血迹渗出来,干涩的红,新渗的红。
她惊怕极了,耳朵嗡嗡作响,那股热浪蒸腾着她,她几乎要晕过去。
忽然,她脚下踩空。
她一骇,猛地醒了。
林吉身子一晃,才发现眼前还在莫家。
莫寒坐在她旁边,正好奇地打量她。
林吉有点起床气,道:“凑那么近干嘛?”
莫寒摇摇头,就是不说话。
这时候,林吉发现屋里那些现代化设备,都关了,李琳端了两杯白开水过来,放下,向林吉解释:“莫少爷的失语症又犯了,这会说不出话来。”
失语症?连病都装上了。
林吉打量一眼莫寒,他脸上笑着的时候,笑出酒窝。
好像失语症是什么好玩的病一样。
林吉喝口水,问李琳:“他有失语症的发作史?”
李琳看一眼莫寒,征求意见一样。
莫寒点点头,李琳说实话:“莫少爷小时候,发作过一次。成年后,也只犯过一次,那次是莫老爷子去世。这回,是第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