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吉掀开那面木雕画,背后的银色合金面板,一分为二,露出里面一个小小的保险箱来。
这种机关,真是太天真烂漫了。
林吉微笑着,转圈,试锁,打开了保险箱。
上半箱收着一堆文件帐簿,下半箱满满的现钞。
这么多现金,不放银行,藏在家里?
这位何其朗是偷税漏税,还是洗钱、贪污?
林吉觉得她有义务提醒一下莫寒,免得一手提拔何其朗的他,白白当了东郭先生。
眼下,正事要紧。
林吉仔细翻看文件,无非是一些帐目。
最后,她没有找到什么领养文件,倒找到两份出生文件。
一份是何其朗,另一份是何其婉。
两个人在同一家医院出生,父母签名栏上,同父同母,显然就是亲生兄妹关系。
何来领养一说?
林吉取出微型相机,咔嚓一声,将那两份文件都拍了下来。
一切搞定,她将这现场布置回原样,离开何家,出了小区,这差事就算收工了。
至于何其朗,醒来之后,除了有点轻微的头痛之外,没有任何后疑症。
回柳斜街的路上,林吉一边开车一边沉思。
为什么莫寒会以为何其婉是被领养的?谁刻意告诉他这些信息?
难道是何家兄妹知道莫寒的身世,有意蒙骗他?
真是这样的话,恐怕一些模糊的暗示,已足够令莫寒产生恻隐之心。
一个人,遇见同病相怜的,容易放下防备。
但是,莫寒一定起疑心了,不然,不会请林吉去查。
林吉犹豫着,如果她把那照片交给莫寒,不知道他会怎么报复?
谁都不喜欢被欺骗,尤其是拿一些忌讳的事情做文章。
何其朗倒霉没有什么,林吉不希望殃及到苏容夏在瑞宝阁的画展。
于是,林吉忽然有了决定。
她决定推掉这笔生意,赔一些头款给莫寒。
——即使苏容夏要倒霉,她也不希望是因为她的缘故。
他和她井水不犯河水。
林吉回到公寓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
她蹑手蹑脚进门,没有吵醒什么人,进了房,看白霞睡得熟,林吉往她旁边,轻轻躺下了,算一算,可以补一个小时的觉。
后面,白霞头一个醒了,乍呼呼地挨个叫大家起床,像军师一样指挥每个人洗漱穿衣。
叶医生、林时、林吉都整整齐齐时,白霞自己却还是蓬头诟面的。
尤其是叶医生笑吟吟地看着她时,白霞忽然明白过来,哀嚎一声,躲进了洗手间。
林吉微笑,整理着林时的小书包,一些文具,想必要带上,还有防晒、遮阳的东西,水杯什么的,七七八八,收拾好了。
林时穿着漂亮的裙装,黑色圆头皮鞋,短短的学生头,配一个俏皮的镶钻发卡,显得娇贵可爱,像是出身优渥的千金小姐。
而白霞终于打扮好了,带领众人一齐出了门,开着跑车,朝庆仁的校区出发。
庆仁占地广,依着一座山的地势,连带着把山脚的一块平原都给占了,浩浩荡荡通到海边。海滩上甚至还有专属的码头,供海事学院的学生,出海学习。至于附属的小学、附属的中学坐落在大学的一则,隔着一条两车道的林荫路,专供私家车进出。
学校这样气派,不是没有理由的,出入的学生几乎都是有背景的孩子,不是政府高官,就是阔绰的富商,一般的中产阶级下了血本,也未必能进庆仁读书。
而这所学校除了环境一流,授课老师也都是精英,毕业于海外名校的硕士、博士,大有人在,屈居于此,只教个小学或是中学,不外是因为,庆仁的福利待遇优厚。
白霞开着跑车进学校时,正是大批学生坐私家车上学的时候,一辆辆豪车被堵在林荫道上,白霞叹口气:“这学校还是老样子嘛!我们下车自己走。”
林时懵懂地问:“干妈,车子就扔路上了?”
白霞微笑,说:“这条路本来就是停车场。”
林吉笑了,林时第一次感受到庆仁的校风,脸上有些忐忑不安。
叶医生却很平淡,带着林时下车。
一行人浩浩荡荡,林吉发现,别家的接送司机也是随意地将名贵车子停路上,然后手上拎着书包,陪同那些少爷小姐步行,进校门。
林时更加惊讶,白霞安慰干女儿,说:“别怕,你要读的学校没什么可怕的。干妈教你一条生存法则,就是先找好靠山,然后……”
林时抬起小小的脸,凝神听得仔细,白霞眨眨眼,稀松平常地说:“——再把靠山踢下山!”
白霞这家伙,林时还没开始上课呢,就先教她结党之类的把戏,忍不住说:“别听你干妈胡说,她从来不上学的,哪知道什么生存法则?”
林吉说的是白霞的大学,但白霞妩媚一笑,闲闲道:“林时啊,你听干妈的准没错!我已经替你打探好了,你要进的那个班,就班长的势力最大,听说还是个小帅哥!你记住,时刻向班长靠拢!知道吗?不过我还听说了,你这班的副班长,跟你一样,是个小箩莉,跟班长关系也好,你跟她竞争的时候,要沉稳,要伺机而动。干妈话就搁这儿了,你自己加油啊!”
林吉无语,白霞她是从哪儿找来的情报?
林时没接触过这些,一脸受教,若有所悟的样子。
这时,一直安静的叶医生忽然多问了一句:“白霞,当年咱们上小学的时候,你就是用这个法子,先和我套近乎,再把我的班长之位抢走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