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伶俐,问:“他小时候真的杀过人?”
叶医生微笑,道:“莫家有个姓陈的保姆,那一年,带回一个小女孩,说是莫瑾。这个小女孩也机灵,对莫家的大小事,对答如流。莫老爷子信以为真,只有莫寒不信。”
“他怎么看出来的?”林吉问。
叶医生说:“林小姐的肋骨位置,应该有两道旧疤。”
林吉有点惊讶,说:“是有,但已经很浅了,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叶医生说:“那是你小时候出车祸,莫少爷抱你出车子,割到窗玻璃碎片,留下的。”
林吉微微皱眉,叶医生说:“所以,莫少爷头一回找白霞,在走廊见着你,你喝得大醉,衣裳不整的,他就认出你来了。”
林吉越来越诧异。
难怪他会陪她一个晚上,还给她拍法医照片。
他当她是观察对象?
叶医生微笑地说:“可是,当年那位小女孩,身上没有疤痕。莫寒找保姆对质,那位保姆恼羞成怒,推搡之下,差点将莫寒推下楼梯。或者,她本来就是蓄意谋杀,毕竟,莫寒死了,她带过来的小女孩,顺理成章继承莫家的财产。”
林吉明白了,冥冥之中,有些天道,所以,莫寒没死,那个保姆死了。
叶医生说:“莫寒的姑妈却以为莫寒杀人,莫老爷子不想多生事端,所以付了一笔钱给她。”
莫寒的姑妈,正是苏容夏的母亲。
叶医生说:“当时,莫寒失语症发作,我大伯曾经给他做过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他恢复得很好,可是——”
“可是什么?”林吉问。
叶医生说:“莫寒之所以会得失语症,也许是因为心理刺激,也许是因为当年车祸,他大脑的语言功能损伤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林吉忽然有点担忧。
“某一天,莫少爷可能变成哑巴。”叶医生说。
林吉低头,皱眉。
莫寒要变成哑巴了,他那样讲究事事完美的人,一定很不高兴。
她问:“他自己知道吗?”
叶医生说:“莫少爷很早就知道了,所以,他一直单身。”
“他不结婚是怕自己变成哑巴?”林吉很吃惊,又问:“谁规定的,哑巴不能结婚?就算他真的说不出话了,也许有人愿意嫁给他呢?他凭什么自作主张?”
林吉语无伦次。
叶医生看着她笑。
林吉忽然有点脸红,转头看向别处。
这时,窗外忽然“嘭”的一声,一大簇焰火升到半空,瞬间绽开,映出一片绚烂的天色。
接二连三的,又升起各色各样的焰火,火树银花,热闹极了。
叶医生没往下谈,更何况白霞来了兴致,敲门催他一起下楼看焰火。
叶医生起身,说:“下回再聊。”
只剩林吉一个人坐在房间,看看窗外的烟花,又看看地板,傻里傻气的。
她应该去找莫寒,就算让她主动表白,唉,反正矜持和她早就不搭边了。
她应该试一试。
林吉起身,走到门口,没想到开门,迎面居然是白云。
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林吉想喊佣人赶走白云,但外面焰火吵吵嚷嚷的,她喊也没人能听见。
白云脸上似笑非笑,她背在身后的手,平平举起来,手上握的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林吉的眉心。
林吉神色骤变,她没办法做出任何反应,她被白云用枪指着,逼退几步,坐在了沙发上。
白云居高临下,冷笑地说:“你这个人,很不该活在世上。”
她扣动扳机。
林吉忽然明白了,白云挑了好时候。
现在,莫家上下的人,都挤去看焰火了。
焰火的声音绵绵不绝,就算她喊救命,也是白喊。
看来,她真的要死了。
她忽然很舍不得,她本来想找莫寒。
就算他说不上话了,她也愿意嫁给他呢,而且那样更好,他闭嘴的时候,比较顺眼,比较可爱。
林吉缓缓闭上了眼睛。
“砰”的一声,林吉身体一颤,她听见扑通一声。
她不觉得疼,她睁开眼睛,只看见白云倒在地上,右肩流出汩汩的血,那血殷红,漫到她脚下。
林吉脸色发白,往门口看去,莫寒站在那里,冷冷的,他垂下的手握住一把□□,有一点白烟。
莫寒一句话也没说。
他缓缓走近了,用□□对准了白云的头,如果子弹穿过太阳穴,必死无疑。
此时此刻,白云并没有失去意识,她瞪着莫寒,眼神复杂极了。
林吉忽然明白莫寒想干什么。
她抱住他,轻轻握住他手上的枪。
莫寒并不肯松手,冷淡地说:“姑息适以养祸,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也不懂?”
林吉望着他的眼睛。
他如果开第二枪,就是故意杀人,莫家权势再大,也很难逃过这样的罪名。
莫寒低头看她一眼,她的目光肯求的,惊惧的。
他心软了,松了手。
林吉接过他手上那把枪,卸掉子弹。
这把枪是林姨留给她防身用的,没想到,派上用场。
莫寒转眼就冷静了,他打电话叫叶医生。
叶医生上楼,看见白云倒在血泊里,手边还有一把枪,难免吃惊。
莫寒冷冷地说:“叶医生,让你家的救护车过来救人,不要惊动警方,那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按例,医院接收枪伤的病人,一定会通知警方,但叶家的私人医院有叶医生打招呼,也许能瞒过去。
叶医生连忙打电话叫救护车,给白云做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