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怀风若有所思,交代道:“你这两日接着查,若有新的消息,即刻向我汇报。”
角天有心想问为什么要查国相一家,抬眼看见危怀风那一脸阴郁神色,想起他今日一系列反常的行为,到底是把话吞了回去,点头道:“是!”
半个时辰后,金鳞从外面回来,不及休息,便开始向危怀风汇报与禁地相关的情报。
危怀风这才得知,原来月亮山里的禁地居然是夜郎王族的陵墓,仰曼莎口中的蛊王,并非是什么盘踞在山谷里专门吃人的毒蠹,而是王族的守墓者。
念及此,危怀风眼神微动:“所以说,凡是夜郎王族,皆能自由出入禁地?”
“是。夜郎没有固定的祭祀日,若是王族后人怀念祖先,想要祭奠,可自行前往山谷里为先人扫墓。蛊王认主,是不会攻击他们的。”
“若进去的不是王族呢?”
“蛊王会认为他们是入侵者,发起攻击,中招者必死无疑。”
“确定?”危怀风想起在树上偷听到的信息,半信半疑。
金鳞认真道:“确定。八年前,有一批南越人误入山谷,国主率人找到时,看见的全是被蛊王吃剩的残骸。三十多个人,没有一个人从蛊王那里活了下来。”
“南越人?”危怀风越发惊奇,“南越人去过山谷?”
金鳞点头,道:“据说,他们原是被关押在王都里的战俘,八年前,国主下令扩建月亮山里的行宫,调用了一大批战俘入山,那三十多名南越人便在其中。行宫扩建规模较大,工期长达一年,被调用的战俘共有两百人,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陆续有人失踪。管事原以为是戒守不严,导致有人逃脱,严查后发现,失踪的战俘全是南越人,自知不妙,便将此事上报了国主。不久以后,国主亲自率人搜查,走入山谷禁地,发现了那三十多人的残骸。”
“三十多人,陆续失踪,最后全部丧命于禁地……”危怀风满腹疑窦,“他们争先恐后闯入禁地里做什么?”
“有人说,是因为知道月亮山里戒备森严,他们恐惧被抓以后遭以极刑,所以想侥幸逃入山谷里躲一躲。”
“他们不知道那里是禁地?里面有生吞人肉的蛊王?”
“这就不得而知了。”
危怀风沉吟不语,按照岑雪先前的说法,当年涉及南越贵族劫走军饷一案的人都已不在人世,除开他们以外,不会再有第三方知晓月亮山里藏有宝藏。可是八年前,偏偏又有三十多个南越人冒着必死的风险前后潜入禁地,如果不是为寻宝,还能有什么理由可以解释他们的行为?
莫非,除鸳鸯刀以外,那名南越贵族还把藏宝信息留在了别处?
另外,月亮山禁地里既然养着蛊王,非夜郎王族不能入内,当年那南越贵族又是如何把一大批军饷藏入其中的?
危怀风越想越发觉这件事里疑窦重重,不像是先前推测的那么简单,看来,他必须要尽快去一趟禁地,亲自解一解这个谜团了。
※
危怀风来找云桑的时候,后者正坐在木桩桌前,捧着脸看徐正则抚摸一条拇指粗的小青蛇。青蛇活泼,爬行于徐正则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指间,不时昂起头来,朝男人吐出猩红的蛇信子。
云桑微微歪头,期待地道:“可爱吗?”
“可爱。”
徐正则面无表情,声音里压着忍耐与不适。云桑眨巴眼睛,从身旁竹篓里捞出一条更粗长的青蛇,脆生生道:“那你再玩玩它,它是小青萝的大姐,可有趣了!”
徐正则看一眼那条手腕粗的青蛇,蹙眉抿唇。
“不玩吗?”云桑摸摸小青萝大姐的头。
徐正则放下小青萝,往前摊开手,接住爬过来的小青萝大姐,脸色清冷而灰败,很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况味。
云桑憋着笑:“你不怕啦?”
“怕。”
“那你不跑?”
“我若跑,你会生气。你若生气,我便需要再来哄你。”
云桑噘嘴,有些气恼的样子,可看着徐正则一本正经的模样,又发不出脾气来。那天两人在禁地前发生争执后,她气不过,丢下徐正则策马走了,事后怕他闯入禁地里被蛊王吃掉,又匆匆折回来寻人,谁知道碰上的是天桑派来的护卫。
听说徐正则竟然没事人一样地跟着危怀风离开了,她心里更气,一不做二不休跑回别庄,打算再也不理这个中原男人。当天夜里,这个男人来哄她,她狠心让他吃了闭门羹。次日,这个男人又来了,板着一张脸,说着一些服软的话,看起来像是很不走心的样子,可她鬼使神差就吃这一套,听了没两句,心便开始软了。
微风拂面,云桑趴在木桩桌上,微仰着脸庞。斑驳阳光下,男人容色俊美昳丽,气质卓绝,宛如一块仙气缭绕的美玉。云桑深情凝视着,忽然唤道:“徐郎。”
“嗯?”
“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呀?”
“……嗯。”
“我也越来越喜欢你啦。”
云桑笑起来,杏眼弯弯,底下桃腮微鼓,染开薄红。徐正则移开视线,不动声色道:“我那些朋友就要到王都了,你若有空,能否与我一块去接人?”
“可以呀。”
云桑爽快答应,他们的婚期是这个月底,不剩几日了,徐正则先前提过想请一些关系亲密的汉族亲友来参加婚宴,云桑不疑有他,一口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