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来,让你们俩独吞宝藏么?”
“我们只是打算进去看一看。”岑雪颦眉。那宝藏既然是由南越、夜郎、云诏三国权贵募捐而来的军饷,可见数额非同小可,她与徐正则两个人怎么可能独吞搬走?再说,他俩这儿还有一个云桑呢。
“里面养着蛊王,吃人不吐骨头,就你这样,也要逞能进去看一看,胆儿倒是挺肥。”危怀风目视前方,话是在责备,语气里却不自觉藏着一股宠溺的意味。
岑雪闷声:“云桑自有办法让我们不受蛊王攻击。”
危怀风低头看来:“你当真不怕?”
“不怕。”
危怀风眼神微动,想起那天晚上在危家老宅,他牵着她的手站在母亲纵火自焚的灵堂废墟前,她整个人明明怕得发冷,却仍是要逞强说“不怕”。
“嘴硬。”
危怀风低声评价,不等岑雪反诘,谈起正事:“八年前,有一批南越战俘进过禁地,此事你可知晓?”
岑雪没想到他也查到了这件事,说道:“从天桑夫人那里打听到了一些。你怀疑那些人是进去寻宝的?”
“嗯。一人私入禁地是巧合,三十多个人不约而同往禁地里跑,不可能是为躲避追捕那么简单。”
“那些人都是当年战败后,被夜郎先国主监/禁在王都里的南越战犯,从时间上看,的确有可能与军饷被劫一案相关。”
当年攻打大邺失败以后,南越、夜郎、云诏三国发生内讧,爆发了几次小型的战争,大概有百名南越战士被夜郎所俘,关押于王都天牢。如果这百人当中,有一人知晓南越贵族藏匿军饷一事,那么被调往月亮山扩建行宫便是他号召同胞夺宝的最好时机。
“可惜那三十多个人,居然没有一个人成功从禁地里拿走宝藏。你说,当初事发以后,夜郎国主该不会顺藤摸瓜,把藏在禁地里的军饷私吞了吧?”
危怀风问完,岑雪半晌不语,良久才道:“不排除这种可能。而且,禁地里养着蛊王,非夜郎王族不可入内,如果这个说法是真,当年那名南越贵族在藏宝时,必然有人从中襄助。此人要么是夜郎王族,要么便是像云桑一样精通巫蛊之术,有应对蛊王的对策。这么看的话,军饷也有可能在更早以前便被人搬走了。”
“那我们千里迢迢过来,岂不就是白跑一趟?”
“可能而已。”岑雪自知先前话得太满,这厢有些尴尬,可无论如何,宝藏是要接着再找的,士气不能先垮,便又道,“军饷被劫时,当时身为圣女的国主并不在王都里,而是在平蛮县,她不会是参与藏宝一事的人。夜郎王族人并不多,与南越人交好的更是寥寥无几,协助那名南越贵族藏宝的可能也不大。再者,当初那名南越贵族既然费尽心思把藏宝地藏入一对鸳鸯刀里,可见此事除他以外,应该不会再有旁人知晓。所以我想,那一批军饷多半还是被藏在山里的。”
危怀风会意,不再多说什么。
※
赤日炎炎,火球似的炙烤着山林,四人分别骑着两匹马,前后抵达山谷入口,云桑喝令先停下来,从怀里拿出两样什物扔给危怀风。
“这是护身符,都戴上,等出来以后再还给我。”
危怀风接住,见是两个扎染的香囊,不大,约莫拇指长,摸起来硬硬的,隐约还有东西在里面动,不知到底装着什么。
“别打开。”
见危怀风想要一探究竟,云桑喝止。
“里面是什么?”危怀风问。
“蛊虫。”
危怀风挑眉。
云桑说道:“放心,不是害你的,是保护你不被蛊王攻击的。”
危怀风趁势打探:“不是说蛊王乃是百蛊之王,这世上竟然还有蛊虫是对付它的?”
“当然有。”云桑果然上钩。
“哦,这么厉害,怎么养出来的?”
“你不用知道,戴上便是了。”事关秘辛,云桑自然不会回答。危怀风却不肯轻易放过这个机会,接着追问:“听说夜郎苗家女都擅长下蛊,在这儿,该不会有很多人都能养出这样的蛊虫吧?”
“怎么可能,这蛊虫是我费尽千辛万苦才养出来的,总共就这四只,若是没有……”云桑差一点说漏嘴,越想越不满于危怀风的质疑,瞪着他,“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好奇啊。”危怀风笑,一副大喇喇的痞样。
云桑愈发看他不顺眼,掉开头,气道:“反正这世上除我以外,不会有人能养出这样的蛊虫,一会儿进去以后,都留心些,要是不小心弄丢它们,召来蛊王,我可不会救人的!”
岑雪为这气势所慑,看过来,云桑对上她的目光,改口:“我救你,不救他!”
岑雪一怔后,展颜:“谢谢。”
云桑点头,戳一戳徐正则胳膊,后者“驾”一声,催促着马儿往山谷里走了。
岑雪忍俊不禁,从危怀风手里拿来香囊,戴在腰上,顺势说道:“这蛊虫不像那么容易养出来的,应是需要什么特殊的东西,我猜是与王族有关。当年那名南越贵族,或许也是用同样的方式进入禁地的。”
危怀风“嗯”一声,话锋跟着一转:“小表妹看起来很喜欢你啊。”
岑雪想起云桑走前说的那句“我救你,不救他”,猜想他是被落了脸面,有点不忿,便说道:“她不是喜欢我,是喜欢我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