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雪黯然,想起有关雪稚的一幕幕,心里多少有些难受。
“徐兄真不打算下山去看一看?”不及说些什么,危怀风忽然开始与徐正则聊天,大概是想岔开话题,“听说云桑那小丫头为你以死相逼,要不是天桑劝着,人多半撑不到今日。从这儿下山赶去国相府,只有八里路程,趁着天还没黑,赶去看一眼,应是来得及的。”
徐正则漠然:“危兄诓我下山,是打算趁我不在独吞宝藏?”
“什么话,我是看你先前与云桑如胶似漆,不像是逢场作戏,怕你错失所爱,日后后悔罢了。”危怀风说得由衷恳切,换个人,八成是要相信的。
徐正则神色不动:“多谢,后不后悔,我心里有数,不劳危兄费心。”
危怀风笑,便想再揶揄两句,身侧树丛里突然发出一记尖啸,日光映出一支寒芒流转的利箭!他急掣缰绳,俯身压住岑雪,那支寒箭在一刹间擦着他后肩掠过!
“有埋伏!”徐正则厉喝一声,转头看时,已有数个黑影冲出树丛,手里握着利刃,气势汹汹地朝着三人杀来。
危怀风抽出腰间长剑,格开一把弯刀,交锋以后,发现冲来的杀手身法熟悉,竟像是与先前刺杀仰曼莎的那一拨人。
关于那一拨人,仰曼莎已差不多查出内情,按理说,应该是在这两日收网的。难不成,是走漏了什么消息,才会让这帮人再次埋伏在月亮山里?
念及此,危怀风突然想起今日仰曼莎走前交代的那一句“不要离开行宫”,后知后觉,护着岑雪往四周定睛一看,从树林里冲杀上来的黑影果然越来越多,看来是早有预谋!
“分开走!”危怀风当机立断。
“驾”一声,蹄声撼动山林,朝着不同方向的小径飞奔而去,杀来的一大群黑衣人发足疾追,竟是如影随形,不放过任何一人。
岑雪悬心:“师兄他不会武功!”
“放心。”危怀风大手压着她的头,把人护在怀抱里,“他死不了的!”
茂林蔽日,飒飒蹄声回荡耳际,徐正则竭力策马,往后看时,那一拨黑衣人竟然已追至五丈以内,各个目露凶光,散发着一股不夺取性命不罢休的狠戾气势。
看来,他们的目标并非是危怀风一人,而是他们三人。可是,究竟是什么人要这么做呢?
走神间,又是数支利箭从后方射来,徐正则蹙紧眉头,闪身躲让,心知凭一己之力难以应付,便从怀里掏出铜哨,召唤元龙卫前来襄助。
不想,铜哨刚触及嘴唇,奔驰的骏马突然发出一声悲嘶,马腿中箭,往前一个俯冲,徐正则猝不及防,从马背上摔滚下来,手里的铜哨不知所踪。
“嗖”一声,一支利箭贴着脸庞射入身后的树干上,徐正则仰起头,眼前落下一把弯刀。
徐正则闪身躲开,抓住射在树干上的那支利箭反手刺入黑衣人下腹。
黑衣人痛呼一声,另外几人始料不及,反应过来后,齐奔上来。
徐正则绕树而逃,看着弱不禁风的人,一下竟敏捷不已,可到底没有功夫傍身,不消几个回合,再次被一黑衣人堵住去路。
“找死!”黑衣人一刀落下。
徐正则闪避不及,半条袖子被砍断,身侧又有人挥刀杀来,眼看避无可避,树林上方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笛音。
那声音甚是熟悉,甫一入耳,便如尖刺刮着耳膜一般令人战栗,众人皆是大震,不少黑衣人惊得兵器掉落,痛苦地捂住耳朵。
草丛飒飒而动,黑衣人的首领有所惊觉,循声看去,发现四周全已被蛇群包围!
“这是……”
“灵蛇阵,是小小姐!”
黑衣人们齐齐色变,首领阴狠的目光掠向徐正则:“先取了这人性命!”
徐正则倒在树下,心神已被那刺耳笛音折磨得濒临崩溃,根本无法躲开黑衣人头领的这一记杀招,眼看要毙命刀下,虚空里突然传来一记熟悉声音——
“徐郎别怕,我来救你了!”
话声甫毕,一条软鞭缠住刀锋往外一掀,那黑衣人虎口震痛,连刀带人栽翻在地,另外两人忙要搀扶,又有几人赶着空隙接着去杀徐正则,只见那软鞭有灵一般,“嗖”一下往回疾绕,“啪啪”几声,抽得欲靠近徐正则那几人脸上开花!
“小青萝一家听令,咬!”
与此同时,藏在树丛里的灵蛇蜂拥而来,往黑衣人大腿、足尖、腰腹咬去。那一帮人顿时招架不住,首领痛声:“先撤!”
黑衣人们狼狈而逃,一位身着苗裙的少女从对面树上飞掠而来,停在徐正则面前,扶起他道:“徐郎!”
徐正则头痛欲裂,睁开眼后,看清来人,见果然是头戴银帽,一袭新婚盛装打扮的云桑,霎时百感交集:“……你为何来了?”
“来找你成亲啊。”云桑努嘴一笑,因为绝食,俏丽的脸蛋瘦削了许多,然而那眼睛里仍是亮晶晶的,盛满笑意,“等我很久了吧!”
徐正则心头一刺,喉咙像被什么梗住,难以言语。
云桑不以为意,替他掸掉白衣上的落叶,徐正则抓住她的手,说道:“我没有等你,你走吧。”
云桑一愣,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转眼又笑起来:“说什么傻话,我知道你在等我,是不是等太久,等生气了?你真容易生气,可是我明明也很不容易嘛,被一关就是半个月,不喝水没有用,不吃饭也没有用,硬要我嫁给辛格廖那憨货。哼,那个猪头一样的人,哪里比得上你一根头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