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睿帝手攥成拳,青筋突暴:“两位公主呢?”
“下、下落不明!”
梁平下跪,神慌意乱:“陛下息怒!必然是外面那一帮叛贼作祟,待微臣整饬三军,为陛下报仇雪耻!”
“呵!”光睿帝冷笑,“为朕报仇雪耻?就凭你?他都能提前猜出朕要与白狄联手,如此谋略,又岂是你这蠢货能对付得了的?!”
梁平汗下涔涔:“微臣、微臣……”
“前计不成,必有后患!跪在这里作甚,还不滚回去守城?!”
“是!”
梁平落荒而逃。
※
城外大营,气氛欢欣,王玠放下战报,夸赞危怀风:“万幸这次有怀风提前筹谋,猜出梁王贼心不改,让裴、霍两位将军及时返回边关。不然,白狄人攻进来后,又要上演一次西陵之难,情势可就更一发不可收拾了!”
“前事之鉴,后事之师。同样的奸计,岂能让他得逞第二次?”危怀风唇角微弯,眼底有一抹自豪的笑,“不过,殿下谬赞了,最先猜出梁王此计的人,并非危某,而是内人。”
众人听他提及岑雪,相顾一怔。顾文安歪头靠来,捻须:“知道尊夫人足智多谋,大家伙都看着呢,莫要显摆啦。”
危怀风头微点,偏要显摆:“先让裴敬、霍光调兵回防,也是内人的提议。”
顾文安往上瞄帐顶,眼底发白。王玠握拳抵唇,忍俊不禁:“危少夫人秀外慧中,满腹经纶,我是知道的。世道原不公,令许多女郎被困于闺阁,束于礼教,难有博览群书、施展才干的机会。不然,像危少夫人、危夫人这样的英豪,更不知有多少。”
众人听他此言,心头微震,不由自主看向一侧坐着的木莎。木莎挑唇:“殿下眼界开阔,山容海纳,放于世间,更为难得。大邺民众有福矣。”
危怀风笑道:“两位皆是人中龙凤,莫互夸了,往后说说正事。”
众人凝神。
“幽州、青州固然守住了,可是也分走了我们一半的兵力。”危怀风从座位起来,走至沙盘前,指着屏风上挂着的盛京城舆图,“梁王利用城里的百姓,迫使我们难以从正面攻城,兵力被分走一半后,我们攻城的胜算也更渺小。为今之计,必须从城里突破。”
“如何从城里突破?”
“梁王派人送往白狄的那两位公主,在我们手上。”危怀风分析道,“两位公主乃是梁王妃所出,自幼受宠,如今被梁王抛弃,心里最恨的必然是梁王妃。若是能联络后宫,以两位公主为人质说服梁王妃投诚,那么里应外合,盛京城不攻自破。”
“妙计!”顾文安抚掌,倏又有虑,“可是,梁王一向狡诈,想要在这种时候联络后宫,恐怕不是易事。”
“无妨,可以先找何家。”危怀风泰然自若,接着提议,“永宁公主日前正与何家嫡长子议亲,两人情投意合,何家人想来不会见死不救。何况,梁王人面兽心,先是杀人守城,后是勾结外贼,我就不信,盛京城里的人心不会有异。”
水能载舟,更能覆舟。梁王弑君夺位,本便名不正、言不顺,如今犯下种种恶行,作法自毙,不过早晚而已。
当天,王玠认同危怀风的决策,派人照办。
岑雪从角天那里听来大帐里的情形,欣慰一笑。角天瞄一眼在榻前卸甲的危怀风:“少夫人是不知道,殿下原本要把识破梁王奸计的功劳归给少爷,少爷一听,心想那可使不得呀,怎么能抢我夫人的功劳呢?赶紧就把您说了出来,里里外外好一顿夸,连殿下都开始赞不绝口,说您秀外慧中,满腹经纶。顾大人他们也跟着夸,少爷听罢,这才满足了。”
危怀风走过来,抬脚往他屁股上踹,角天捂臀往旁边一跳,溜之大吉。岑雪没忍住,“噗嗤”一笑:“踹人家干什么,心虚不成?”
“心虚什么?”危怀风扬眉,“我夸的是自家夫人,心虚作甚?”
岑雪狐疑地看着他,被他伸手一拉,拐进屏风后。
浴桶里放满汤水,热气升腾,是角天给他准备来沐浴的。岑雪警觉:“做什么?”
“角天溜了,夫人帮帮我。”危怀风半点不臊,大喇喇脱下衣物,走进浴桶里坐下。
岑雪偏开脸,心说不知羞:“我又不是你的小厮,才不帮你搓澡。”
“那夫人进来,为夫帮你。”危怀风道。
岑雪睨他一眼:“不用,我洗过了。而且我有侍女,不需要你来。”
“诶!”危怀风看她要走,服软,“不搓,就在那儿,陪陪我。”
岑雪压住想上弯的唇角,倚在屏风旁。大帐角落空间狭窄,水气氤氲,两人眼神一下更深。岑雪看见危怀风健硕的肩臂,移开眼,心里鬼使神差浮现他全部的模样,明明已看过很多次,各式各样的,偏偏一想就脸红心跳。不争气。
“今日之计,夫人以为如何?”危怀风往身上拂水,问起正事。
岑雪找回思绪:“嗯,可以。”
“没有要补充的?”
岑雪心念转动,想了许久,眼神才发亮:“是有一计可以补充……”
“嘘。”危怀风伸指抵在唇前,严肃道,“隔墙有耳,离我近些说。”
岑雪犹疑。
危怀风咧唇:“不拉你进来。”
岑雪迈开脚步,走至浴桶旁,眼一垂,看见不该看的,气他诡计多端,以及坐姿孟浪。危怀风见她一来,目光就开始闪,笑得焉坏:“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