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怀风虽然不清楚这背后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可是一眼便能猜出,两张帛书拼凑在一起后会变成一张完整的地图。地图上,或许有关乎岑家、乃至于庆王的决胜因素。
“刀里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厅堂里,危怀风手握着另一半决胜的关键,目光转过来,盯着徐正则藏着愠意的眼睛,良久后,听见他漠然开口:“无可奉告。”
“行。”危怀风起身,作势离开,“那便如徐公子所愿,各自珍重吧。”
“等一等!”
出声打断的是岑雪,她挣开徐正则,上前一步,水灵灵的鹿眼里仍弥漫着没有散完的不甘,声音亦是克制的,说道:“你先前已说了,秘密是一人一半,既然是一半的秘密,怀风哥哥便没有理由要我们全盘托出。”
危怀风不语。
她依然叫他“怀风哥哥”,可是这声“哥哥”再没有先前的那种信任亲切。危怀风自知在她心里的形象已然坍塌,扯唇一笑,说道:“是,那我们再交易一次?”
岑雪盯着他的笑脸,眉心深颦,那是一种戒备的反应。
危怀风抿唇。
岑雪试探道:“你想如何交易?”
危怀风思忖少顷,道:“你告诉我帛书上的秘密究竟是什么,我把另一半地图奉上,若要前往,我愿鞍前马后,护你周全。”
“你不要地图里的东西?”
“哦,”危怀风挑唇,“原来是藏着东西啊,藏宝图吗?”
岑雪变色。
危怀风低笑:“那就要一半吧。再不然,一半的一半也行。”
岑雪、徐正则二人皱眉不语,良久后,岑雪狠心道:“抱歉,我们不能给你。”
“一半的一半都不行?”
“不行。”
“那就换你,行吗?”危怀风忽然改口,说得半真半假,目光垂下来,里面藏着隐秘的情愫。
岑雪想也不想:“不行!”
危怀风哂笑:“什么都不行,你要如何交易?”
岑雪语塞。
徐正则忽然道:“可以。”
“师兄!”岑雪愕然。
徐正则道:“大当家身手卓绝,若真愿与我们一道前往,沿途保护,找到东西后,我们可以分你一半。”
岑雪、危怀风二人同时一愣,才反应过来徐正则说的“可以”不是回应“换你”那句,而是前面说平分的事。岑雪脸色羞赧,别开了眼,便要想办法阻止徐正则,危怀风已爽快道:“成交!”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望大当家信守承诺。”
“我说话向来算话。”
“好。”徐正则示意厅堂里侧的座椅,“请。”
※
鸳鸯刀里的秘密是两年前被岑雪发现的。
那天,屋外秋雨绵延,岑雪在主院厢房里整理母亲的遗物,意外翻出了这把被尘封在木匣里的鸳鸯刀,想起幼年时与危怀风相处的往事,整个人呆怔了许久。
自从危家倒塌后,岑雪耳里再也没有危怀风的消息,若不是这天翻出了这把证明他们有过一段缘分的刀,或许那段回忆也会被她压在尘埃底下,再没有重见天日的一刻。
所以,当她握住那把冷冰冰的鸳鸯刀时,心里是慌乱而惘然的。
如果,当年西羌一役不是那样的结局,她此刻应该已与危怀风奉旨完婚,她会是危家新妇,而不是因为丧母而暂缓嫁入庆王府的准世子夫人。她手里的这把刀也不会藏在这里蒙尘,而是和危怀风的那一把相聚在一起,与他们一样,成为名副其实的“鸳鸯”。
可惜,没有如果。
父亲向来不喜欢外人提危家,岑雪不会把这把刀拿出来摆放,从往事里走出来后,她收起木匣,垫脚放回橱柜上,秋露突然闯进来,岑雪手一震,木匣“哐当”一声砸落下来。
“你做什么?行事这般毛躁!”
陪同在厢房里的春草呵斥秋露,秋露眼看闯祸,自知不该,慌忙赔罪。岑雪无暇理会,捡起地上的木匣。因为重摔,鸳鸯刀刀身已从鞘里滑落,岑雪先捡起刀鞘,手指碰到那颗红宝石时,突然发现宝石似乎被撞得有些松落了。
岑雪皱眉,用力按压宝石,想看能不能按回原位,左右检查时,便发现了刀鞘里藏着的暗槽。
藏在暗槽里的,则是一张泛黄的绢帛,上面墨线勾勒,画着不知是何处的地图。
岑雪第一时间把这件事情禀报给了岑元柏。岑元柏看完那张绢帛以后,脸色冷淡,说:“南越人贪财,坊间常有一些关于藏宝图、秘辛图之类的传言,且不说这张图是真是假,便是真的,以我岑家的势力,也根本用不上。”
于是,那张绢帛再次回到了刀鞘,与刀身一起被埋入灰尘里。
两年后,风云突变,岑家覆灭在即,出逃的那天夜晚,岑雪鬼使神差地带上了装着鸳鸯刀的木匣。半个月后,岑元柏从江州来信,要徐正则设法找回先皇当年所赐的鸳鸯刀,并把藏宝图拼凑完整,尽快找出宝藏。
天下分崩,群雄逐鹿,岑元柏知道,在这场疯狂的角逐里,支撑庆王走上帝位的关键因素并不是谋略,也不是兵马,而是藏在这二者身后的钱财。换句话说,财力的雄厚与否,关系着庆王的这一场宏图大业能否成功。
岑元柏作为庆王心腹,已然做好了为其散尽家财的准备,其中,便包括藏鸳鸯刀里的藏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