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越冬指南(99)
缪万眼睛看着眼前熟悉的画面,耳朵听着熟悉的台词,竟然没有一丝困意。要放在以往,同样的内容看第二遍,刚开了个头他就会开始犯困。
余光中乌龙还在他转过头后看了他很久,直到前一秒才把注意力放回舞台上。
汀州大剧院的舞台侧面没有字幕牌,乌龙虽然看得云里雾里,但始终在认真地去理解演员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背后的含义。
缪万恍惚间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他总是习惯性地把乌龙当小孩子来看待?
难道就因为他的现代常识不够?
黑暗中,他伸手朝心口处探了探。
很奇怪,那股诡异的压抑感还在。
但他已经不再心慌了。
演出临近尾声,演员谢幕后的有几个热情的观众冲台献花,看样子像是某个演员的朋友或者粉丝。
缪万起身随着稀疏的人流离场,也没出声提醒某人。乌龙捏了捏手,低头跟在他身后,后知后觉自己可能马上就要挨骂了。
“好看吗?”走出来后缪万突然问。
“啊?”乌龙说话有点打结,“好,好看。”
剧院大厅很空荡,在演厅里时人聚在一起都还好,可空间一旦变大,零星的几对观众在宽阔的大厅里走着,显得它倒像是经营不善,账本上一片愁云惨淡,明天就要关门大吉的样子。
缪万给司机拨了个电话,让他现在可以过来了。
然后他边挂电话边问:“为什么会觉得我心情不好?”
乌龙还是沉默,对于这个问题他更多的是无奈,他先前就说了这是因为他感觉到了。
感觉这个东西他解释不了。
兴许缪万也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已经问过了,即使没有得到答案,再问一次是多此一举。
他很快换了个问题:“那你为什么要‘护着’我?”
“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
缪万摇摇头:“我是说在那人的小裁缝铺里。”
乌龙不知道这两者有什么实质关系:“那也是我应该做的。”
应该,是一个非常广泛的词。
没有人能给“应该”一个明确的界定,与生俱来的职责叫“应该”,后天授予的义务叫“应该”,主观意愿下的选择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应该”。
好吧。
不知道为什么,缪万就是十分武断地认定,乌龙的“应该”不仅仅属于这其中的某一种,他的“应该”是这三者的结合。
也许是乌龙给他的感觉实在太过于理想单纯了。
在缪万的世界里,只有小孩子才会像他这样单纯。
“哎,问你个事儿。”
缪万的问题总是时间跨度很大。
“很久之前你说要预约我的下辈子,这件事还作不作数?”
乌龙仿佛一片真心被辜负,一腔热血被水淹。
“肯定算啊!这件事你还在质疑我?”他气得原地转了一圈,才想到个法子,他伸出一只小拇指,说:“不信可以拉勾。”
还是个破法子。
缪万想到上次那个拉勾,拉到最后变成什么样了?现在想起来都头皮发麻,他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乌龙单膝下跪吻手结誓。
他一掌拍开那根倔强的小拇指。
“我就问问,作数就行。”
黑色保时捷缓缓停在剧院门口,司机下车后照例为他们开门,这次缪万没有停顿地坐上去了。
他看了眼时间说:“差不多可以去接人了。”
乌龙下意识问:“接谁?”
不过这次他就是嘴快了点,刚问完他就马上反应过来了,立刻捂住自己的嘴。
缪万甚至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出发前没有说明清楚今天出门的用意。但他的反思是对的,因为他这一想了才发现。
他出发前确实没说这趟出来是干嘛来的。
而且他还二话不说带着乌龙去做衣服,做完衣服紧接着就开始吃喝玩乐。
事实就是这么一个事实,但是他总不能直接承认他就是因为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有点心慌,想出来玩一玩散散心,临时想起乌龙那几套衣服可能不够穿,所以才一声不吭带他去裁缝铺吧?
缪少有包袱的,他怎么会承认。
而且他不仅不承认,他还会反过来调戏别人。
缪万表面一本正经,实际抱着逗小孩的心态幽幽道:
“才玩这么几下就忘了本职任务了,意志力太薄弱了吧?看来以后要少带你出来玩了。”
乌龙“噌”地一下坐直了,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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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次得到的不是肯定答案,该心安了,缪少。
第40章 高级狗粮
“别这样,我刚刚说话只是没经过脑子。”
“是脱口而出。”
“我真的没玩物丧志!”
……
一路上,乌龙都在跟缪万解释,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生怕缪万是认真的。
六点整,街边的路灯“噔”的一声亮起来,沿着色彩不太鲜艳的晚霞延伸到路的尽头,缪万不知道听到哪句话时忽然笑了一下。
乌龙耳朵刹那间竖了起来。
在灯光掠过车窗的一瞬,他捕捉到缪万脸上一丝转瞬即逝的笑意。
“你笑了?”乌龙整个身子近乎趴在缪万身上,“你心情好点了?都有心思逗我玩了。”
缪万暗忖一声糟糕,不小心露陷了。
既然被看到他索性也不装了:“就当我是在逗你吧。”
他说完他又朝前面问了句:“还有多久到?”
司机回答说:“堵车的话应该也只要十分钟,您可以通知您的朋友准备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