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将女为帝(253)
许相逢品茗的动作一顿,将茶盏轻搁回桌上,深深看一眼皇后,道:“娘娘能这般想着老臣,老臣已是心满意足。”
“我虽是皇后,但也是您闺女,自然要时时想着您的。”
皇后期待的眼神暗下去,复又娇嗔地怨怪道,“倒是您可是不认初儿这个女儿了?竟待女儿这般生分。”
“老臣就您一个女儿,怎不会不认?”
许相逢看着皇后如同小时候一般同自己撒娇,低垂的三角眼中划过怀念,却又敛住,劝诫道,“只是您如今身为皇后,一言一行都当端庄有礼。不可因人亲,而废了礼度。”
皇后轻咬红唇,敛下眼去:“女儿晓得了。”
轻微一声呼响,皇后又扬起笑来,狡黠地一挤眼,“私下里,您就莫要捉女儿错处了嘛。”
虽是说着俏皮话,皇后却到底还是端住了,不似先前随意。
许相逢欲言又止,却终是一言不发地敛了眼,迟疑了一下,才端了茶盏轻抿些许,道:“果然好茶。”
皇后又笑起来,道:“您喜欢就好。”
许相逢却是没有接话,转而问道:“不知您今日召老臣入宫,是有何事?”
“没事就不能见见您吗?女儿也是会想爹的。”
皇后话在嘴边转了一转,终究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看着低垂着眼饮茶,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予的许相逢,皇后眼中落寞之色更甚。
从前那个会由着自己撒娇耍赖的慈父,如今终究是找不回来了。
只因她成了皇后,只因为所谓的礼。
茶盏在手中转了一圈,皇后才复又扬起笑来,道:“我听闻圣上有意立念儿为储君,召念儿回京,想问问父亲为什么要拒绝圣上的提议?错过这次机会,下一次再想提及此事,就不容易了。且念儿离京已久,本宫亦是想念。”
“端王殿下尚需历练,此为其一;圣上立储许为试探,此为其二。殿下文韬武略,如今朝中大半都是殿下的拥趸,被册立为储君不过是早晚的事,不必急于一时。”
许相逢答道,又转眼看向皇后,提醒道,“历朝皆有‘后宫不得干政’的规定。娘娘身为后宫之人,还是不要过多打听前朝的事,以免落人口实,招来祸端。”
第228章 往事成空
皇后面上的笑一垂,低垂首,转着手中茶盏,道:“本宫谨记丞相教诲。”
许相逢眉峰一蹙,端着茶盏的手微紧。
沉寂片刻,殿内不闻人语。
许相逢轻放下茶盏,轻叹一声,道:“初儿,我们许家世代为相,在这朝中一家独大。无数人都在盯着我们,只待寻着一个错处,就要将我许家打入万劫不复之地。所以莫要怪为父无情,为父……也是迫不得已。”
皇后微扯僵硬的唇角,低垂的眼始终不曾再抬起:“本宫知晓。”
又是半刻沉默。
许相逢嘴唇翕动半晌,握盏的指节又紧了几分,忽然问了句不相干的话:“圣上待你可好?”
“有您的照拂,圣上对我自然是好的。”
皇后淡着眉眼,无谓地笑笑,“各地新上的贡品,总有这栖凰宫一份;平日里也不会过问后宫之事,皆交由本宫管着。除了不常见到人外,别的都是好的。”
许相逢喉头一涩:“你可还是在怪我当年没能阻止你进宫之事?”
“都过去了。”
皇后漠然道,“当年的事也怪不着您。圣上下了选秀的圣旨,凡未婚配的官家女子,皆要入宫待选。您身为丞相,百官之首,自然是要以身作则,不可徇私。这些,女儿都懂。”
皇后说着宽慰许相逢的话,许相逢却显然并不觉宽心。
“当年若是我没有拖延你和……”
许相逢话到嘴边又是一收,满面皆是愧疚与自责,“若不是我非得考他三回,你和他本该在选秀之前就定下来了。如果你跟了他,我们父女恐怕也不会生分至此。你也不会在这宫中,独自寂寥。”
皇后握着茶盏的手一紧,本以为已经放下的事,却又在三言两语间被够了起来。
陈年的伤疤撕下来,沾着血,撕裂着周遭完好的皮肉,钻心地疼。
怪吗?
怨吗?
一切在当年进宫的时候,就已经都抛下了。
她与他终究是有缘无份。
没结果的事,揪心地想,最终也不过是折磨自己,折磨别人罢了。
“都过去了。”
皇后重复着这句话,心中的痛楚却只有自己知晓,“这件事也不是您的错。您作为父亲,自然是不愿自己的女儿,轻易嫁给一个不知秉性的人的。您的苦心我都知道,我不怪您。”
这么多年深宫高墙的生活,反反复复地琢磨着那么几件事。
再想不通、放不下的事,也该想通,该放下了。
“要怪,只怪天不遂人意,造化弄人。”
皇后指尖摩挲着茶盏口沿,轻轻地低语。
看着黯然神伤的女儿,许相逢黯沉的眼中眸色晦暗莫名:“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皇后微怔,以为他是指端王即位一事。
这深宫之中,母凭子贵,她的念儿曾经是她在这宫中安身立命的根本。
如今,他是自己唯一的念想。
若不是这个孩子,恐怕她也没那么快想通,亦不会那般快地认命。
事到如今,那些曾经的遗憾也好,怨怪也罢,都不重要了。
她只希望自己的孩子,在登上那保命的位置之后,能比现在多几分自由,莫要想她一样,生出诸多遗憾。
许相逢不再多言,起身告辞,却又在告辞之后,忽然发问:“初儿,如果有可能,你可愿舍了这皇宫所有,去寻当年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