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与劳拉的酒(27)
过了会儿,葛析蓉坐在他对面,同他聊天。丁小与形色懒散,看上去心猿意马。葛析蓉不知怎得,伸手将棋盘上的棋子全部搅乱,眼睛直勾勾盯着丁小与看。
丁小与似梦中清醒,笑问:“怎么,要和我下棋么?”
葛析蓉却说:“下棋也好,干什么都好。你不理人,我有些心慌。”
丁小与眼神宠溺,伸手过去,轻抚她的头。
安蕾觉得形势不妙。她走到两人跟前,一边收拾棋盘棋子,一边说:“明天周六。阿蓉,你上午有事没?”
葛析蓉神色恍悟,说:“没事。姐姐怎么了?”
安蕾说:“我去小鱼山拍照,要不要一起?”
葛析蓉没回答,看了丁小与一眼。
安蕾也瞥向丁小与,丢了句:“我们姐妹踏青,丁少要不要跟着来?”
丁小与吃吃直笑说:“不了,我又不是贾宝玉。正好通宵刷几个电影。”
“那就这么定了。”安蕾将眼神转向葛析蓉,说:“明天给你拍照,别穿太厚。”
葛析蓉温顺地点了点头。
小鱼山同在市南区,附近有鱼山路,因此得名。此处海拔仅为60米,西处尽头处有一座六角亭,供游人俯瞰南边黄海。其中有几条狭窄小巷,蜿蜒纵贯,都可以直通小鱼山。比起导航提示的主路,这些小巷更是青岛不容错过的人文风景。
女孩子结伴出游,心情总是明亮的。心情好了自然穿得漂亮得体,路过的人看在眼里,也觉得赏心悦目。葛析蓉今天穿了件浅棕色风衣,与安蕾游走于条条柏油窄道。这里的路势皆为下坡,两侧房屋建筑风格古朴,葛析蓉会特意走在前面些,供安蕾拍摄取景。两人走走停停,玩的的累了,来到小鱼山西边六角亭前小坐。
安蕾翻看相机照片,将葛析蓉其中一张折枝嗅花的照片递给她看。
简单一张照片,只映了那八个字----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葛析蓉似乎对照片里的自己着了迷,捧着相机看不停。
安蕾问:“考公课程学的怎么样了?”
葛析蓉这才将相机递回,回答说:“这周开始,没再去上课。”
安蕾寻思了会儿,又问:“男朋友还好吗?”
葛析蓉脸上几乎看不到情绪波动,说:“早几天时和他分了。”
安蕾并不意外,望向远观一排排红瓦尖角洋房,说:“青岛这么美,却不太留得住异乡人。”
葛析蓉握住她的手,笑问:“姐姐这次喊我出来,是不是要问丁小与的事?”
安蕾用小指勾了勾被海风吹散的刘海,轻声说:“那个男人玩心太重了。”
“我知道。可他说了,过段时间会带我回南京。”
“你答应了?”
“嗯。可能很快就走。”
“丁小与还说了什么?”
“他说会将其中一家咖啡店交给我打理。”
“还有呢?”
“没啦。”
“没了?这算什么,被豢养的金丝雀?”安蕾听得来火,劝说道:“阿蓉,你才23岁,年轻,漂亮,聪明,不应该被这么一个男人荒废掉。”
葛析蓉面容波澜不惊,说:“姐姐,我知道。可这是我遇到过最好的机会,我必须赌一赌。”她站起身,继续呢喃:“先去了南京再说吧。不管怎样,攒点儿钱,再为下一站做准备。”
安蕾叹了口气。丁小与曾和她前男友申川私交很好,大伙儿经常结伴出游。这位公子哥阅女无数,她亲眼见过他身边变花样似的换女朋友,一个比一个漂亮。安蕾很清楚,以葛析蓉的相貌,不足以抓牢他的心。如果非要说一丁点的优势,可能只有葛析蓉拉奏小提琴时,那种享受音乐的纯粹之美,是其他女生所不具备的。
“我知道,我和丁小与这个人是有差距的。这段关系里,我始终处于弱势。”葛析蓉的神情变得阴郁,缓声叙事:“跟他出去的第一晚,我就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如果他单纯想睡一晚,自然有一晚相应的价格。如果他摆明跟你谈感情,无论真假,双方起码能冠以‘男女朋友’的名讳。可是他几乎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安蕾睁大眼睛,听她往下说。
“他开了间海景房,放着舒缓的音乐,和我一起看夜景,漫无目的地聊天。过了会儿,他先去洗澡,一起看了会儿电视。等我洗澡出来,他居然躺下睡着了。”说到这里,葛析蓉眼波涌动,微微侧着脸,继续说:“他的确什么都没干。而看见我跟他进宾馆的人,会怎么认为呢?没有人会觉得,一个小姑娘陪男人开房,两人只为了吹海风看夜景吧?”
葛析蓉的声音变得微弱。她强撑起精神,继续说:“到了第二晚,他一脸颓废,在窗前坐着摆弄打火机。我如他所愿,主动吻了他,并发生了关系。是的,我必须和他发生关系,他身上有我迫不及待想要的东西。”
安蕾大致听懂了整件事,竟无从评价,只得说了句:“抱歉,是我太多事了。”
葛析蓉在她身边坐下,说:“姐姐,你关心我,我是知道的。”
安蕾轻叹一声,问:“老尹呢?你喜欢他吗?”
“那个男人,稀奇古怪,又喜欢慢慢吞吞搞些把戏。我没时间陪他折腾。”葛析蓉忍不住笑了声,走到亭外,反问:“况且,姐姐觉得他会喜欢我吗?”她一扫脸上的无奈之情,眼神变得锐利,说:“这些男人,都自以为了解我,一副看穿我内心的样子。现在我只能装作他们以为的样子。可未来的事,谁知道呢?邓文迪在自己23岁时,就一定知道自己未来的成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