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贞被他逗笑了。
“你还说自己不会安慰人。”
“那你的意思我很会安慰人?”
元贞哼了哼,又不说话了。
杨變看了看她,有些叹息:“我也不知你成日在想什么,为何一个公主要去想这些事,做这些事,若说你有野心,却也不像,可若是没有,又为何要做这些?”
元贞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窗外。
有风吹了进来,吹得窗上的纱帘随风飘荡着。
半晌——
“若我告诉你,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北戎兵临城下。而我,因为声名在外,被朝廷和父皇送给了北戎的皇子,就为了能够求和,可即是如此,最后大昊还是亡了?”
杨變先是挑眉,直到见元贞的脸色并不是玩笑,才郑重地看着她。
元贞并没有回避他的目光。
杨變皱起眉,似乎有些接受不了她的说辞,颇有几分烦躁。
“不会发生这种事!”
“你不要胡思乱想,一个梦而已,不要当真!”
“即使真有那一天,有我在,我会护着你的,不会让你落到北戎手里。”
元贞还是没有说话。
杨變看着她的表情,看着看着心里竟有几分恐慌。
“我一定会护着你,你别不信。”
他扶着她的肩,说:“我统着神卫军,即使到时候调不动这些人,我这趟来上京,还从西北带了五百精兵,这些人连我义父都不知道,真有那一天,这些人足够我护着你和权家家眷离开上京……”
为何连权中青都不知道?
因为杨變知道以义父的性格,绝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而他为何要这么做?
不外乎厌恶朝廷,心里早就提防着朝廷。
试想,你是一个刚立了大功的武将,功高虽不至于震主,却也在西北一地经营多年。朝廷重文抑武多时,此番打乱了你的属下,又召你入京,你会不会有不好的猜想?
杨變正是怕宣仁帝或是那些文官对权中青下手,他这是存了大逆不道的心,决定一旦发生什么事,局面难以转圜,就带着义父及其一家人逃回西北。
这是杨變最后的底牌,如今却就这样说出来了。
怕是那梦里,他之所以能力挽狂澜,这五百精兵就是他的本钱了。
元贞突然笑了,抚上他的脸。
“我信你。”
杨變长长出了口气。
这时元贞却又幽幽道:“你说我要是诈你的,又或者这是对你使的美人计,你不是把你自己的底牌都漏了?”
“什么美人计?我还没感受到。”他大咧咧道。大掌扶上她后颈,将她按向自己,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这样才算美人计。若是公主再主动些,我杨變就是把命给你又何妨?”
“是这样吗?”她看了他一眼,主动亲上他嘴角,“那杨将军的命,未免也太不值钱了。”
杨變觉得她还是太含蓄了,叼上她唇瓣。
“不是有那句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最后鬼没风流到,还被难受得不轻。
元贞就见他突然松开自己,去了一旁坐下,又发现自己尴尬了,忙拿了个靠枕放在身前做遮掩,顿时被笑趴在了靠枕上。
“你还笑!”
杨變恨得牙痒痒。
又见她还在笑,扔开靠枕过来了。
想惩罚她,一时又不知该如何下手,只能恼得去挠她痒痒。
元贞受不得痒,蜷着挣扎着躲。
“你别……”
“你别乱来,再乱来我生气了。”
“你生个气我看看。”
“呀,杨變……”
“你走开……”
“我真生气了……哈哈哈哈……”
门外,绾鸢和希筠面面相觑,又免不了有些面红耳赤。
里面到底发生什么了?
怎么之前还是静悄悄,突然就闹腾起来了?
希筠想进去看看,被绾鸢一把拉住。
“走,走远些去。”
“可公主……”
绾鸢憋着不出声,就是使劲把人拉走了。
舱房里,两人闹着闹着,突然就都不动了。
元贞的脸本就红了,这时更是红得几欲滴血。
而杨變,则是脖子上的筋都鼓起来了,额上青筋毕露。
“你别动。”他沙哑道。
“我没动啊。”
元贞声音很小,想说点什么又觉得口干舌燥,只觉得这人像被火烧了的石头,硬邦邦的,又烫得吓人。
杨變恨恨瞪了她一眼,目光在触及她通红的脸颊上,顿时溃散。
他低咒一声,顺手扯了她本就歪了的簪子,让她一头缎子似的乌发披散下来,将脸埋在她发丝中。
这股气息似让他沉醉,他长叹一声,又瓷实地往下压了压。
元贞一动也不敢动。
过了一会儿,元贞实在有些喘不过来气,刚动了一下,就又被又狠又重地按了下去。
“你——”
又是好一阵儿,直到那股力量终于倾泻。
她憋了很久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
“你起来……”
这一次,他起来了。
元贞也忙坐了起来,侧过身去归拢自己的头发和衣裳。
等弄罢,见他还是僵坐着没动。
元贞咳了一声道:“你要不要去收拾收拾?”
她声音很小,而那人又宛如一只受惊了的野狗似的跑了,像一阵风。
见人走了,绾鸢和希筠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副画面。
舱房里到处乱糟糟的,像经过一场浩劫,公主整个人软绵绵地歪在靠枕上,脸红红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蒋静和蒋慧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