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多看了两眼。
白笋刚同她说了几句,就被小丫鬟叫走了。邓如蕴同秀娘又在此间走了两步。老夫人的生药库房,除了铁皮石斛,还有好些上品好药,秀娘大开眼界,有些连邓如蕴都没见过。
只是再好也是滕家的东西,邓如蕴看看也就罢了,见天色不早就回了柳明轩。
滕越一直没有回来,不过到了下晌快至夜幕四合的时候,云层渐至,天色转阴,院子里刮起了急风。
秋意随风而起,裹着沙石要往窗棂里闯去。
邓如蕴刚拿起书来,就连忙放心爱起身关窗,不时夹着雨的风越刮越大,她见秀娘脸色古怪的走了进来。
“奴婢方才听见有人说,生药库房好像丢了药材,魏嬷嬷让人在寻呢。姑娘,这事应该同咱们没关系吧?”
邓如蕴顿了一下,又继续看书。
“那自是没关系。难不成,还有药材一不小心掉进了我绣鞋里?”
秀娘闻言竟真往她的绣鞋里看去,邓如蕴笑了起来,“姐姐找到了吗?若是找到了,就赶紧给人家还回去。”
但她的鞋子里什么都没有,秀娘气得坐在了一旁,“姑娘净会玩笑,魏嬷嬷不是好相与的,万一这事粘到咱们身上怎么办?”
邓如蕴更笑了,合起了书来向外看去。
外面飞沙走石,昏黄一片,豆大的雨点咣咣铛铛地往地上砸来,邓如蕴让秀娘把门也关紧。
“连鞋里都没有,就算粘了,能粘出什么来?”她让秀娘不用担心,把书递过去,“将军约莫快回来了,姐姐帮我把书藏起来吧。”
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
*
滕越从外院往回走,正院没有修葺完毕,他亲事成得急,就先住到了柳明轩。
只是路走到一半的时候,雨下了起来。近身侍卫唐佐撑了伞,但风太大了,伞险些折断。
滕越抬手道罢了,冒雨快步往回走去,不想却听见远处魏嬷嬷训斥丫鬟的声音。
声音不小,滕越问了附近的小厮,“何事?”
小厮连忙说府里丢了东西,“魏嬷嬷在抓贼呢。”
雨已经开始下了,魏嬷嬷却还在训人,可见丢得不是小东西。不过这些琐事滕越并不太问,只点头道,“知道了。”
回到柳明轩时,滕越身上淋湿不少。
她见妻子在房中,这次倒是过来帮他把外袍换了,又给他倒了碗茶。
虽没正经相处过几日,可她竟晓得他惯吃冷茶,特倒了一碗温凉的茶放到他手边。
外面风雨交加昏黄不定,房中灯火恍惚不明,滕越却心下微缓。
他轻轻瞧了她一眼,这才发现她今日脸上并无红润之气,反而唇色泛白。
他接过了她递来的茶水,茶香飘来的同时,一抹淡淡的药味从她手指间掠了过来。
“你用药了?身子不适?”
他见她不知怎么顿了一下,才道,“倒没什么... ...不小心烫了手,就擦了点药。”
她说这话的时候微微不自在,滕越想到了早间的事。
所以早上没来,是因为烫到了?
但他没见她手上泛红,而且她早间同魏嬷嬷的说辞,是胃口不适。
滕越先前见他这妻子是个拘谨的性子,在他面前既不多说什么,也不多做什么。他本想兴许是她年少,又从乡下来,听说没读过什么书。可这次回来,却发现她心里颇有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
他不由提点她两句,“我平日都不在家中,你若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大大方方同母亲说,若母亲忙不过来,同魏嬷嬷和青萱她们讲,也是一样的。”
不要事事憋在心里,更不要行事遮遮掩掩。
邓如蕴一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自眼角轻轻看了他一眼,男人一脸正色低头喝茶。
这话已是他给她的体面。邓如蕴缓缓点头,“好。”
这时院中突然有了脚步声,似是有人冒雨到了柳明轩来。
有小厮立时来回了话,“二爷,夫人,生药库房的丫鬟白笋想来请教夫人件事。”
邓如蕴听见这话抬了眼帘。
秀娘就站在窗外,立时嗓音发紧地问了一句,“你们库房的事,来问夫人做什么?”
白笋脸色难堪。
“秀娘姐姐,非是我不敬夫人,只是我们库房的名贵药材丢了,魏嬷嬷也发了火。奴婢就是想来问句,夫人和姐姐有没有取了一些回来?”
话音没落,秀娘便道,“你还说你非是不敬夫人?我们平白无故,拿你药材做什么?”
秀娘一下就着了急,这事弄来弄去,还是粘到了她们身上。她说着就要把白笋撵走,可白笋却怎么都不肯离开。
房中,原本风吹不进的厅里,此刻有风从门帘下挤进来,砂石扑到门槛上,刮擦着发出声响。
邓如蕴瞧见滕越看向门外,微微压了压唇。
白笋还没离去,邓如蕴想了想抬脚走了出来。
廊下风雨正急,她一步迈出便被风雨打湿了裙摆。
她跟白笋摇了摇头。
“库房的药,我同秀娘也没拿,会不会是方才风大吹掉了些?或者你们往旁处问问吧。”
可她这话说完,正要转身回房中,白笋却一步上前。
“可是夫人,我们各处都找过了。但库房里丢的,正是奴婢指给您看的那铁皮石斛啊!”
话音落地,秀娘倒抽了一口冷气。
邓如蕴愣了一下,却浅浅笑了笑。
风将她沾湿的鬓发吹起,她再次摇头,“可我确实没有拿,秀娘也没有。”
邓如蕴说得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