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姬(原名:指甲情)(154)
闻声进来的悠荷不理睬我,反倒是把他看着,“皇上这……”
“传膳。”
他的确是来和我一起用膳的,没开饭就先给我送了两道开胃菜,让我‘吃’得饱饱的!
※
这以后每日这个男人都会来我的住处用膳,有时是午膳有时是晚膳,至于我乐意不乐意,不在他的思考范围。
“夫人,皇上快到了,请移驾吧。”
意外地,今儿我没有像往次一样闹着不去,而是乖乖地起身随珍珠去膳厅,“等一等,我去准备一道菜。”不给他一点教训,他以为我是好欺负的是么!
我做的‘菜’用一个盖着盖子的大银盘装着,密封的盘里时不时传来些响动,珍珠和宫女侍从们个个伸长脖子来瞧。
“这是?”
我捂紧盘盖,神秘一笑,“好吃的,一会儿就知道了。”不给这男人一点教训,他当我是好欺负的!
“皇上驾到———”
“‘黄上’快来。”我热情地迎上去,把有些受宠若惊的男人拉到桌边坐下,“我做了一道好吃的美味,亲手做的哟,快尝尝。”说着我将银盘推到他面前。
“你做的?”笑意攀上了他的脸,他正要揭开盖子时盘子动了动,吓了他一跳。
“快揭开啊。”我微笑着催促。
他狐疑地盯着银盘,慢慢地伸出手……
“啊——!”
“啊啊———!”
“什么东西!”
“是耗子,耗子!”
盖子掀开的同时伴随着宫女们的尖叫声,我在一旁拍手大笑。
银盘的东西是什么?没错,是耗子。两只被系住脚的灰耗子冲出银盘,这会儿正在饭桌上拼命地挣跑,撞翻了杯碗,蹂躏着一桌的佳肴。
面对此景,珍珠和几个宫女已然快昏过去。他则呆愣在那儿,手仍然保持揭盖子的姿势。
“这是大灰,那是小灰。”我开心地向众人介绍我的新朋友,“很可爱吧?”可爱,可爱,他此时此刻的表情真是太可爱了!
一只大手朝我抓来,我没有躲闪,等着他的惩罚。他却只是牵起我的手将我带膳厅,然后吩咐随侍的女官,“做两个简单的菜送来。”
“小灰……”我不依地反抗起来,想回头去找我的耗子。
他苦笑着拍拍我的后脑,“我让他们给你养着,丢不了。”
我盯着他看了半晌,而后安静下来默默地由他牵着走。
“梓潼,不要那两只耗子,以后我陪着你可好?”他突然说了一句。
我迷茫地看着前方,耳边的话被风吹走了。
※
这天晚上已经夜深了,不知是珍珠还是悠荷,仍在苦口婆心地劝导我要给‘黄上’应有的尊敬,非要我答应日后再也不像今日一样胡来才让我睡。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他就变得很粗暴、很无礼,他搅乱了我的脑子,我原本就有些糊涂的脑子现在更像是一团糨糊。我讨厌他,很讨厌他!就因为他在我眼前晃,有一个人我记不起来了,我应该要记住的……是谁呢,青儿吗,还是年嫫嫫?都不是,都不是……青儿和年嫫嫫,为什么老见不着她们,我想她们了,还想‘他’。悠……呃……珍珠,我是不是真的疯了?”
“夫人快睡吧,好好睡一觉,忘记的事儿会想起的……”
隔日,珍珠服侍我梳妆之后便因为些事情离开了,她走后不久便进来了一个年轻人。年轻人穿着和寝殿里几个侍从一样的蓝衣,面容清秀得像个女孩子。
“夫人,不,娘娘,皇后陛下,可还记得奴婢?”
我抬手遮挡住刺眼的光线,眯起眼瞅了他一会儿,“是华阳啊……”
年轻人竟一个激凌落下泪来,“是华阳,奴婢是华阳,娘娘还记得……”
(七十九)-1
日子在疯癫混沌中度过,渐渐地我不再在意周围的人叫我夫人还是娘娘又或者是陛下,夫人如何,娘娘又如何,他们爱叫什么是什么。
‘娘娘,很大很大的吧?既然我是娘娘,为什么连自由也没有?’,珍珠她们只是回答‘您的身体不好,要在此安心修养’。好几次我试图走出这个玩儿腻的宫殿想到外边去看一看,可是都被沿着宫墙挨个儿的人墙们拦了回来。娘娘,呵,我看是囚犯还差不多,且这牢房还是按看守苍蝇囚犯的规格来建的。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会向珍珠和悠荷念叨‘我为什么被囚禁着’,没过几天找到别的消遣便把这事儿给忘了。脑子容纳的东西有限,所以我总是把记忆像猴子掰玉米似的掰一个丢一个。鹰翼在后园给我挖了一个大大的莲池之后,我整天不是在池上泛舟就是下水摘藕,忙得不亦乐乎,早忘了前些时候吵着要出去的事儿。
鹰翼是谁,不就是那个成天来烦人的男人,‘黄上’‘陛下’不是他的名字,他说他叫鹰翼,我喜欢他的名字。鹰之羽翼,我想到了小瘸脚那对神气的翅膀。小瘸脚又是谁,是那只被鹰翼射下来的小鹰。悠荷问我‘为何要叫它这名儿’,我说我也不知道,只觉得这名儿很熟悉,很熟悉……
“娘娘您在这儿啊,可吓死我了!”
我拿开脸上的莲叶看了一眼神色惊惶的珍珠后又盖住,继续享受阳光。上一回我扎进身边的池子头上顶着荷叶躲在一角不出声,殿里的人见了丢在池边的绣鞋都疯了,刹那间有大呼小叫的,有在池边来回跑跳的,有跳进池里翻腾的。最后鹰翼也跳了进来,他一跳身后的一个个也跟着跳,那场面壮观的,整池的水都被他们给榨干了,即便真有人寻死也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