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姬(原名:指甲情)(26)
母亲,我的亲人,我有多久没有想起他们了……
“姑娘,秦姑娘!”
女官的喊声将我拉回神来,抬头见他已站在书房门口。今天的课结束了?
“你想在那儿蹲多久?”他眼里有不耐烦,却不先走,等我跟上去才迈开脚步。
接过女官递来的手绢擦掉手上的糖和醋,心喜他竟会等我,悦声问,“去哪儿?”
“可会骑马?”
我双眼一亮,“会!”没骑过不代表不会。
“哦?”他很是意外地挑起眉。
侍女官笑道,“姑娘不会也无妨,少君骑术精湛堪称我明都第一。”
“哦……”我疑惑地看了一眼女官和几名侍女,她们干什么这样看看我又看看他,还笑得那么……暧昧。
正和他并肩走着时,一个将军打扮的人从不远处疾奔而来,没等到他的跟前便单膝跪下地,盔甲随之发出沉重的声响。这身盔甲比侍卫和校练场兵将身上的都要来得厚重,似乎是从前阵回来的。
“少君请移驾!”
马儿终是骑不成了,我独自返回住处,万万没想到会在途中遇上一个人。
“姑娘托我收起的东西我想该还了,忘了在下这个人这些总忘不了吧?”
我不停地摇头,没忘,没忘,“祈公子!”
他哭笑不得,“怎动不动就拉拉扯扯的。”
我忙放开他的袖子,“见到你,我……我高兴。”
“我看你是把我当成了那只鹰,我个儿比它大,这才只是拉人不是抱人。”
“没……”我当然不会‘抱人’,也没有动不动就抱小瘸脚,小瘸脚其实不喜欢我抱它。
六年前离开明府时,我把为数不多的‘财产’交给了祈公子保管,其实也就是祈公子和他给我的东西,祈公子送的鲁班锁、九连环,他给的披风。
“公子,请用茶。”
不用我说侍女自晓得奉上茶,祈公子点点头挥挥手屋里的人便全部退了出去。
“你……你不知道……”我想说,你不知道我回来了吗。
他却先说道,“你还是回到了这里。”目光投向桌上的包袱他又道,“要我帮你收起,你早想着要回来是吗?”
“我带着会弄丢……”每当他露出这种审视或审判的眼神时,我心中便很不欢喜,被人看穿心思任何人都不会欢喜。
“不高兴了?”他笑道。
这人,果真会读心术。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阔别多年到底有些生疏。
“在这儿住得还好?”
“我还好,你……”我想到嫁作他人的绣语,“你也还好吗?”
他黯然一笑,“不好。”
斟酌了许久,我仍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你们,你和绣语没有……”
“是啊,我和她两情相悦,为什么我没娶她她没嫁我,为什么,要不你来告诉我,秦姑娘?”他在讽刺我,在怪我多嘴,我揭了他的伤疤。“你,到底是长不大!”
突如其来的怒气令我不知所措,“我……我本就是这模样。”六年、六十年过去我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他摇头,手中的折扇指着我的胸口,“我是说这里。”
我摇头,摇得更厉害,“我有太多太多的时间,不急。”如果长大了变老了,我的心会不会先于躯体再次老死呢?
“书书……”大掌握住我的肩头仿佛在倾注他的力量,而我也感受到了,回给他一个微笑。“对了,我也有了夫人,下回再带她来拜会。”
我惊呼,“你有夫人?!可是你……”不对,他好像是到了该成亲的年纪。谁说只有我的容貌不会变,这人和六年前也没有多大的改变,“你……你多大了?”我伸长脖子仔细瞧他的脸。
他大笑出声,“鄙人年二十有四。”
“那时只有十八?”
“只有十八。”他肯定。
我皱眉,“那你可真老。”
他再次哈哈大笑,我却默然无语。明府的人似乎都有一张老得很快的脸,这位祈公子是,那位少君也是。老,不是指容貌。
故人再见,相谈甚欢。临走时他说了一句‘砚山会待绣语好的’,如此说来绣语的丈夫确是砚山。他是在向我询问吗?我这个不相干的人要怎样回答他,他也不确定的事为什么还要问不相干的人。懦弱的男人!
“绣语人很好。”砚山却不见得会赏识她的好。
从这一晚开始寝殿的侍女对我改变了态度,往日我的起居她们并没有专门伺候,更衣梳洗我若需要她们帮忙她们‘义不容辞’,我若自己来她们也乐得清闲。
这晚却不同,我不过是想洗洗澡便有七八个人拥上来,拉着我到早已备好水的浴池,二话不说十来只手就往我身上揉擦,一瓶又一瓶的香精往我身上倒,香腻得让人窒息。洗完擦干身体还没完,还要涂抹白色和黄色的香油,白色的抹头发,黄色的擦身上,直到擦得我皮肤泛红略微变得有那么点儿皮光肉滑才歇手。
心想只是偶尔一次特别服务,没想到隔日清早又来了,更衣的、梳头的、上妆的,不是往日的侍女,全是技艺高超的能手,给我穿得衣裙更华美,梳的头更好看,还抹了粉和胭脂。
“这些……我不太习惯。”
女官恭敬地说道,“这些已属胭脂水分的上品,姑娘过几日便会习惯,您看这里的女人哪一个不是这么打扮?”
“嗯。”看样子是不能擦掉的。
一连几日那位少君都有要事,有了鲁班锁和九连环打发时间我也不去烦他,摆弄了两日终于把九连环解开,想着拿去给祈公子看后来还是作罢,他们又不像我整日无所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