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怀(270)
店小二指指前面说:“就是成王府的纳定贝子,是他搀扶了五爷下楼,说是要送五爷回府。”
“走了多久?”云纵问。
店小二寻思片刻,听到远处的打更声,说了句:“大概也有一个多时辰了。”
云纵脸色难看,挥挥手示意乐三儿给了店小二些赏钱,带人大步向纳定贝子落脚的住处而去。
府门被擂开时,成王府的下人就见一队官兵提了腰牌。手按明晃晃的钢刀冲进府中。
“哎,哎,你们哪个衙门的?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大夜里撒野!”家丁吆喝着就要抄家伙,云纵背了手立在大门口的影壁前,月色映着雪光洒在云纵清冷的面颊上。洒上一层淡青的冷色。
“废什么话!看到这位是什么人了?龙城督抚地大公子。杨少帅,特来擒拿越狱逃窜到贵府的死囚。你们快去你们后墙看看。逃犯的血迹就停在你们家那堵女墙下,血迹都上了墙,小心他杀了你们全家!”
家丁们吓得闪路,随了官兵一道挑了灯笼去捉拿逃犯。
乱哄哄的一阵叫嚷,全府闹得鸡犬不宁,原本熄灯地小院里窗内灯次第亮起。
云纵闯进纳定的房间时,却不见了纳定的踪影,只冰儿衣衫不整的卧在锦被里,酒意未退睡得昏昏沉沉。
云纵又气又恨,一把抖下披风裹了冰儿抱起扛出门,迟疑片刻将冰儿塞在乐三儿的肩头低声嘱咐两句。
“捉到了!别让他跑了!抓到死囚山贼了!”兴奋的叫嚷声传来,一个满脸是血的彪形大汉被五花大绑着挣扎了大喊:“成王爷,你给我滚出来!我要杀尽你全家祖宗八代!”
破锣般的嗓门,嚷叫声随了怒吼地北风散落在宅子中每个角落。
血线就洒在雪地里,稀稀拉拉地一路出了府门。
惊魂未定的家丁望了官兵远去的背影啧啧称赞道:“想不到龙城的官府办案还真是神速,比京城的提督衙门迅捷百倍。”
云纵从后门悄悄回府,扛了冰儿回到厢房的沐浴间,将冰儿顺手放在榻上。
碧痕惊得问:“这么大地酒气,冰儿喝醉了?”
“你们都退下!”云纵吩咐。轰了碧痕和它妈妈出门。
它妈妈正忙着兑洗澡地热水,屋里热气腾腾,五个炭火盆红光明灭。
“吉官儿,你吩咐人搬来这几缸子烧刀子酒到这房里做什么?”它妈妈指着一排五只大酒缸问。
“忠儿!忠儿!”云纵大声喝着,忠儿摸着头应了声钻进屋。
“让你把酒倒在桶里。为什么不倒?”云纵斥骂,忠儿缩缩脖子鼻子眉毛眼纵到一处为难道:“大爷,有谁用白酒洗澡地?还是这烧刀子酒。糟蹋东西不说,这身子也受不了呀!”
“少来聒噪!让你倒就倒!”
云纵边骂边揭开盖在冰儿身上地披风,喊了忠儿道:“忠儿,去取家法来!”
“啊?”忠儿看看烂醉如泥瘫在榻上的冰儿五爷,又看看怒容满面的大爷云纵,为难道:“大爷。忠儿就一个脑袋两只手,倒酒就不能去取家法不是?”
嬉皮笑脸的话语想缓和气氛,它妈妈也忙拦了问:“怎么,是冰儿惹祸了?吉官儿,他一个孩子,知道他娘地事心里不舒坦也是有的,你不要逼他,他别扭过这几天就好了。”
“去!取家法!”云纵咆哮着。
推了它妈妈,揪了碧痕推出房门。
接过忠儿取来的藤条,云纵反扣了房门。用力拎起一坛子白酒,哗的一声泼在趴卧在榻上的冰儿身上。
“我让你喝!让你喝个够!”
云纵揪起冰儿,几把扯落他的衣衫,抱起挣扎的冰儿扔进半是酒水半是温水的浴桶。揪住他地辫子按了他的头向水里按,大骂着:“没脸的东西!你还要怎么自轻自贱!混账!你喝!让你喝个够!”
冰儿呜呜地挥舞着双手挣扎,酒水溅飞得地面尽湿。冰儿费力地挣扎脱束缚费力地喘口气,就又被打个揪了耳朵按进酒水中骂道:“喝呀!你喝个够!你还怎么去胡闹!”
“大哥,大哥哥不要大哥!”冰儿的酒意清醒几分,哭着摇头挣扎,伏趴在木桶边呛咳着喘息。
大哥不再逼他,就立在他面前喘着粗气。
冰儿泪眼模糊。他记不得发生了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如何回家,如何进到这满是酒水的浴桶,也不记得大哥为什么发怒。他只记得和纳贝子在风雨楼喝酒,喝得很畅快,喝得令他忘却三千烦恼丝。冰儿偷眼望望大哥。大哥青紫的脸如森罗殿的小鬼一般可怕。从来没有这么怒不可遏的神情。
周身被酒水泡得如落汤红虾米一般的冰儿被大哥从浴桶中揪出,抱起来扔在了榻上。
“大哥。大哥,冰儿不喝酒了,大哥
冰儿慌得求饶,极力回忆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哗的一声,周身一阵寒战瑟缩,浓郁地酒气冰冷的泼在身上,大哥竟然将一坛子白酒倒在他身上。
冰儿抱了头蜷缩成一团满榻乱滚着乞求:“大哥,冷,冰儿冷,大哥!”
“大哥这就让你不冷!”
藤条挥舞而下,冰儿叫嚷着无处躲避,任那藤条在肌肤上抽打,大嚷着:“大哥,大哥!”
“大哥,大哥疼,伤口沾酒疼死人,大哥,打死冰儿吧,大哥!”冰儿啜泣着停止反抗。
杨焯廷听说云纵责打醉酒的冰儿,忙赶到云纵的院落,院里站了很多人翘足眺望,但都不敢近前。
冰儿凄厉地哭嚷声响彻在小院里。
“大哥,大哥不搓,大哥不要,疼,大哥,冰儿不喝酒了。冰儿没去招惹那个纳贝子,是他来找冰儿的。大哥,大哥,冰儿什么都不知道呀,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