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以武营他们在庆兰府的经历,实在是太难受了。
最近几日,纪元也听了周家书坊的人讲了此事, 大概跟武营说得差不多。
周家书坊在庆兰府也有产业, 有两个伙计还去看比赛。
讲当时的情况,谁看了都生气, 动不动就说武营他们犯规,让建孟府的人看得气得厉害。
那庆兰府府学蹴鞠队,完全是黑哨才赢的冠军。
之后也跟武营说的一样,对方还嘲讽人。
最后武营等人动手的时候,两个伙计都觉得爽快!
自家的人武功还厉害,打得对面根本不能还手。
但后来的事更憋屈了。
带队的夫子尽力帮学生们脱罪,说这只是一时冲动,而且确实是庆兰府蹴鞠队的错。
那边其实也心虚,裁判完全是偏袒他们,所以这事本来不了了之。
等建孟府府学掌印教官出现,大家以为自家掌印教官,肯定替他们说话。
都是一时冲动,学生们年轻气盛的。
谁料掌印教官竟然把武营他们狠骂一顿,还让他们给庆兰府挨打的人道歉。
挨打的人,自然就是利用黑哨,拿下冠军的。
当时气焰立刻嚣张起来。
武营等人不肯道歉,这才有了掌印教官离开,留他们,还有带队的夫子接受询问。
完整的过程竟然更让人生气了。
就跟两家孩子 打架。
一家孩子家长拼命偏袒,另一家孩子家长压着自己孩子道歉。
谁的火气不盛?
这就算了,就因为武营说了几句实话,还要开除?
从府学开除,这名声就完蛋了。
武营气得发怒,带他们去踢蹴鞠的夫子也来了。
这位吴夫子也是射科的夫子,平日蹴鞠很少,建孟府府学的蹴鞠,基本都是他带起来的。
吴夫子眼睛通红,当时他没能护住学生,现在不能再看着学生受欺负了。
众人叹口气。
可这事很难。
只说府学里主要的长官。
学政为正四品的官员,左右训导,一个正五,一个从五。
往下数,就是掌印教官了,正六品的官员。
夫子们呢。
说是正八,但也算游离在体系之外的。
中间差着无数等级。
除了掌印教官上面的官员们,其他人基本没办法左右他的想法。
而掌印教官不过开除一个学生,甚至还是卫籍的。
对其他长官来说,又不算什么大事。
弄清楚他们的想法,纪元道:“怎么就没事了。”
众人看向他,纪元道:“武举,是不是已经六年没有举行了?”
是的。
上次武举,还是化远二十八年春。
如今都已经化远三十四年十月下旬了。
“武举虽然不定时举行,却也不好荒废这样久。”纪元实话实说,“已经六年没有武举,想来朝廷肯定会提起此事。”
“就告诉学政,训导他们,以武营的本事,只要一开武举,必然中举。而且想来武举就在这两年,若现在让他走,那就是便宜了其他府学。”
既然说人情,长官们跟掌印教官的人情比较好。
说官职,大家也比不过人家。
那就比作用。
对长官们来讲,开除一个学生无所谓。
但对他们来说,是开除一个,很有概率会中举的学生。
他们就会再三考虑,再三评估。
纪元从七月到府学,也算了解府学的特性。
纪元的思路让蹴鞠吴夫子,魏夫子他们眼前一亮。
确实,这是个好办法。
只要有武举,武营绝对是个好手。
那么长时间没有武举了,想来很快就会重开的。
朝廷不可能十年都不武举吧?
这不合理。
武营也被安抚住,他历经此事,也算长了教训,老老实实在住处看兵书。
只是一想到蹴鞠的黑幕,整个人都气得不行,气得在院子里打一套拳法才能消气。
他知道,吴夫子跟魏夫子正在为他的事奔走,所以不能乱来。
但是委屈吗。
太委屈了。
明明他们的实力更强,明明第一就该是他们的。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
还是等着夫子们的消息吧。
其实从府学退学,他也没什么,只是爹娘肯定会很失望。
他爹大字不识,所以有了军功也升不上去,有了他之后,一定让他去读书,最好还多读一点。
他真的不能辜负他爹娘的期望。
吴夫子,魏夫子,到底还是找到了学政,学政看到他们,甚至下意识想跑,被堵到宴会上,只能无奈道:“掌印教官脾气是大了些,但话都说了,也不能直接驳回吧。”
意思就是,事情上,掌印教官确实有错,也不应该小题大做。
但说都说了,还能怎么办。
学政躲着不见,也是觉得这事不好处理。
魏夫子先问了头一个问题,也是纪元让他问的,当然,他绝对不会说出谁给他支的招。
“学政,一般来说,自家府学打到决赛,学政都会去看,您也喜欢蹴鞠的,为什么没去。”
学政顿住,这要怎么说啊。
魏夫子不会猜到什么了?
“您是不是觉得,咱们学生一定会输,所以就不去?那您为什么觉得一定会输啊。”
纪元也只是猜测。
毕竟之前武营他们讲过,每年决赛的两支队伍,所在府学的学政等人都会去。
今年不仅学政没去,左右训导都没去。
好像事先知道一定会输一样。
学政反驳:“怎么会,也就是今年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