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夫子默默看着这宴会,一切尽在不言中。
学政轻咳,压低声音:“庆兰府那边,确实想拿个第一,他们去年乡试差点出错,需要冠军来鼓舞士气。”
两方长官的交流,甚至都不用说太多,便完成了利益交换。
学政本身没有参与,但掌印教官过去,必然达成什么好处,具体的学政没什么兴趣。
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再小的一件事。
对学生而言,也不过少了个冠军,反正比完就回来了,第二也挺好的。
估计都没想到庆兰府那些人得了便宜还卖乖,武营他们脾气也大,直接打起来。
事情发展到这,换了学政,左右训导过来,必然会劝架,护着自己府学的学生。
学政也不太理解,掌印教官到底换了什么好处,让他那么偏袒庆兰府。
好奇归好奇,学政也懒得管了。
吴夫子魏夫子也不是傻子,看着学政表情,明白纪元说得基本没错。
既然确实是“小事”,那他们也能接着说“条件”了。
“学政大人,您想过武举吗?”
武举?
怎么没想过。
若不是因此,府学也不会招卫籍学生。
魏夫子继续道:“上次武举在六年前,这么久都没武举了,这武举还办不办?”
学政顿住。
肯定办啊。
总不好真的马放南山,长时间不办,兵部跟武将都会提意见的。
学政刚点头,魏夫子又道:“想来这么久不办了,最近两三年内,肯定会举行武举,若真的十年不兴武举,天齐国的臣子们都不会同意。”
这话没错。
学政多聪明的人,知道对方想说什么了。
但魏夫子讲的,确实没错。
武举迟早要办,如今看起来,也就一两年的工夫。
而那个武营好像也不错,让他走了,说不定是损失?
庆兰府今年着急要蹴鞠冠军,不就是因为乡试成绩不佳。
阅卷官对他们的考生很是不满,说是质量太差。
吴夫子默默道:“以武营的拳脚功夫,还有对兵法的理解,他要是去了其他府学,大概也能武举的。”
学政嗤笑:“怎么?还想威胁我?”
两个夫子不说话。
学政让他们两个坐好,自己整理衣服,最后道:“算了,留下吧,小惩大诫,好好同掌印教官道歉即可。”
“回头我跟他们掌印教官说一声,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是蹴鞠一事,不要再提了。”
到底不光彩,真扯出来,两个府学都不好看。
说罢,学政想了想道:“本官那有一个京城买的皮质球,一会我让人送到吴夫子家中,蹴鞠队的学生们勤加练习,明年再踢回来吧。”
学生们确实委屈,既然要留他们,那就给些好处吧。
吴夫子一直带着蹴鞠队,把球给到他,那就是给到蹴鞠队了。
京城买来的皮质球,想来必然极好,学政自己都有些心疼。
武营退学的事终于解决。
吴夫子带着武营前去道歉,最后又拿着皮球安慰,总算是把这件事了了。
对纪元来说,唯一一点的不完美,是当时射科的同窗,听到纪元问了此事,还猜到是纪元给出的主意。
学政对此倒是不介意,他看纪元顺眼,只觉得他聪明,以后是个混官场的好料子。
但掌印教官那,几次看到纪元,都没什么好脸色。
也是,原本武营退学,对他来说是最好的,也最能维护颜面。
如今只是道歉不说,还得了个上好的皮球。
纪元就当没看到,每日按部就班上学即可。
这掌印教官,难道还能把他给退学了?
想来不太可能吧。
纪元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作为所谓的小神童,有利有弊。
他可毫不介意利用自己的利。
现在对纪元来说,最重要的事,还是岁考。
岁考成绩,决定了他明年在哪个学堂读书。
如此珍贵的学习机会,他绝对不可能放过,好老师的重要性,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时间进入十一月份,天气渐渐冷起来。
还有十五天就要岁考,府学气氛也变得不同。
基本上所有学生,眼睛都盯着第一堂,第二堂。
今年乡试大部分考生,也都出自这两个。
但凡有进学想法的,全都会努力。
除了成绩不错的学生们努力,成绩较差的学生也会紧张。
府学的人来来走走,如今有五百八十二人,如果排到倒数八十二,那这八十二人就要再考。
这个“再考”,其实就是补考的意思。
若补考的文章写得还不好,可能就会被劝退。
不想被劝退的话,可以给一笔再考费,便可以留在学校。
纪元听人说起岁考注意事项的时候,刚开始还觉得正常。
后面说再考费,那不就是,交钱就能留下?
纪元想起李耀众。
就是那个安二娘子的弟弟,他之前就花钱进的府学,想来他每年那么多花销,是不是也有再考费啊。
所以他成绩极差,还能留在这?
纪元微微摇头。
府学确实在巧立名目收钱。
“府学的岁考成绩,也不是马上公布的。”李锦说起堂哥李勋以前跟他讲的事,“说是今年十一月十五考试,考完试学生放假,夫子们也放假。”
“故而这些试卷会直接封存,等到明年二月初九开学后,夫子们再来阅卷。”
“也就是说,分班成绩要等到明年开学后才会公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