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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交调(11)

作者: 心牙 阅读记录

听阿各吉讲完刚才的事,阿蒙有些担心:“阿旺垒觉得阿筌没介绍好?”

阿各吉挠头:“对,阿筌好像没特意夸流云师傅的剑,我都没注意到。阿筌你故意的?”

阿筌眨眨眼:“我是铸剑工啊,就只懂说那些。”

“如果阿俪少爷没选上流云师傅的,以后没你好日子过。”

“反正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阿筌扯开话,“对了,阿各吉还磨过老剑呢!”

阿各吉不掩得意:“磨老剑手法不一样,我给你们说……”

四个老庚冲壳子冲得高兴,直到阿迪牟说:“看,阿俪少爷走了。”

从这位置

4、4、你来评评这些剑 ...

,能居高临下远眺村口,只见仆从们背着剑盒跟在木俪和高宣马后满载而归。

“阿筌,你说他挑了哪位师傅的剑。”

“看样子,应该每位师傅的都选了。”

“真的?”

“我看他每个架子前都驻足细看,尤其对一些装饰精巧的感兴趣。我师傅送的鹤行剑你们晓得吧,镶了很多红宝石,我估摸阿俪少爷喜欢那样的。”

阿迪牟悠悠地说:“听说阿俪少爷是来相阿莲小姐的。”

“阿迪牟你还惦记阿莲小姐?”

阿迪牟苦笑:“那天我跟师嫫去赶街,听到有人打听千感林对曲子的,看打扮是高府的人。”

“你咋说?”

“阿筌你掐疼我了。人家又没来问我,我还跑去自己说啊?我晓得那些事不是我能想的。”

“晓得就好,千感林的事情我们都忘了,以后不要再提。”

“啰嗦。”

四个老庚又冲了会儿壳子,直到村子里炊烟袅袅,才散伙回去。

阿筌进村后先去铸剑房看了看,里面没人了。他又绕到师傅家的后院,从篱笆翻进菜园,穿过一片茄子和四季豆,潜到角门处偷听,听到师傅爽朗的笑声,他才返回正路,从大门进入院子。

5

5、5、习的是奇巧淫技 ...

不出阿筌所料,木俪选剑偏重豪华装饰,几乎每位师傅最贵的剑都被选走了。木俪还特意夸流云师傅“用心奇巧”,流云师傅一下子抬高了头,到处说都是阿旺垒的主意,隐隐有阿旺垒的水平已经超过其他铸剑师的意思。

四个老庚一见面,阿筌就得忍受另三个的抱怨,无奈但无法。

阿蒙看阿筌今天闷闷不乐,开解道:“其实这样也好,免得流云师傅迁怒阿筌。”

“迁怒不迁怒都这样,我昨天又被赶出铸剑房了。”阿筌叼片草叶,嘴唇不动,说出话像在咬牙切齿。

“你又乱添了什么?”

“我现在不能近炉子,怎么添?”

“那他为什么撵你?”

阿筌叹气。木俪选剑后流云师傅心情好,重新允许他进炉房干活。几位师兄受不住阿旺垒的嚣张气焰,就有些怠工,把锻打活路都派给他,他不知怎么糊涂了,竟然按自己心目中的木家佩剑来锻打,结果被阿旺垒看到,一脚踢出。虽然旁边师兄手快拉他一把,但他的右腿还是被炉火燎到,脱了层皮。其实被阿旺垒打骂是寻常事,但让他难过的是师傅的态度,事后师傅没问他一句痛不痛,默许了阿旺垒赶他出铸剑房,晚上师嫫给他包扎时骂阿旺垒太狠,师傅还叫师嫫莫多话。

阿筌蒙住眼,咬着草叶喃喃:“我差点就被烧没了。”

阿各吉拥住他:“要不你换个师傅吧。”

“哪有拜师后又换的?”

阿筌是外乡人,他阿老手细腰软一直被剑邑人笑话,当初来拜师,他扛了半个月石墩也没被哪位铸剑师瞧上,最后还是阿旺垒嫫不忍心,领他回家。换师傅,换哪个?

阿迪牟出主意:“干脆我们四个出去单干。”

阿蒙说:“那得成亲后。”

说到成亲,四个后生换了心思,阿筌起头唱道:“阿妹吔——哥的曲子有一堂屋,可惜不遇对歌人。”

阿蒙捏起嗓子和:“你有曲子尽管唱,十句五句还给你。”(注:民间唱词)

师嫫砍了坨老火腿又装了罐猪肝臜,要阿筌带回家去给阿老尝尝。阿筌晓得师嫫是看师傅和阿旺垒不让自己进铸剑房,找个借口叫自己回家避避。

阿筌家在金沧城南的小石桥,下了大路还要沿柳绿河行船一顿饭的功夫。第二天正好是街天,阿筌一早赶去金沧城里,寻摸着遇到赶街的乡亲正好搭方便船。

小石桥人擅制竹,仓桥沙井旁有个卖背篓扫把撮箕的市场,小石桥人多在那里兜卖竹器。阿筌跑仓桥街绕了一圈,碰到邻居阿卜耶在摆摊。

阿卜耶货好人爽直,东西是人家定制的,他来送货顺便带些撮箕卖个晌午钱,听说阿筌要回家就满口应承:“就搭我的船,剩下这点可卖可不卖。等下收了钱,我们置办点东西就回去。阿筌你是铸剑工了,得请阿卜耶吃碗凉粉。”

阿筌蹲在阿卜耶的摊子后,旁边都是同村人,熟悉不熟悉的,都打招呼冲几句。一个个说阿筌出息了,当铸剑工了,等说上媳妇成了铸剑师别看不起老家人啊。阿筌嘻嘻笑着,哪敢哪敢。

一直等到日头爬上天顶,旁边的摊子收得七七八八了,阿卜耶的买主才来。阿卜耶怕街子散了,让阿筌帮送货,他自己赶着去置办东西。

阿筌推着推车跟在买主后面左转右转,直到转入富贵巷看到高耸的粉墙照壁,才晓得买主是高府家丁。

行到角门,买主吩咐他:“把东西扛进去。”

“晓得。”

从角门到库房要穿过厨房天井,阿筌腿脚麻利,一趟一趟不歇气。家丁守在库房边很满意:“娃娃勤快,阿卜耶只怕要搬半天。可快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