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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交调(16)

作者: 心牙 阅读记录

阿筌有点明白了。

洪武十五年,沐王留镇云南,在段氏旧地建大理府,设流官。目前滇西北只有金沧和丽江还保留土官自治,所以高土司扎实忌惮治下与沐王府有往来。

管家听到阿亮耶点自己名,答话:“老爷当时说,‘就给他们两把’。”

高土司冷哼一声:“我高府马帮不如你脚程快?张大人什么面子,劳烦阿亮耶亲自送来!”

阿亮耶讷讷说不出话。阿筌灵机一动扑上前,边磕头边回话:“回老爷,只有两把剑要给张大人。其他四把都是阿莲小姐大婚的贺礼,阿亮耶说金沧好久没办喜事了,这份贺礼必须请高僧开光,但又不晓得可能请到高僧,所以事先不敢给老爷晓得。”

“哪个说阿莲要大婚?”

难道高容骗人?

阿筌正谋新借口,听到一个声音说:“阿星哥,这个铸剑工我认得,鹤行剑就是他铸的,是我让他好好准备阿莲的嫁妆。”

听到高容的声音,阿筌松了口气,旋即又有些紧张,阿亮耶此行确实蹊跷。昨晚他去对面山上的行径就有违常理,装酱菜的罐子摔烂了,为何背篓清清爽爽没有一丝酱菜味?而且,探路找水源,沿山脚就有小溪,怎么反往山上跑?还有所谓开光的剑,平日自己四五把剑抱起来当玩似的,而这个背篓却重得——肩膀好痛啊!

或许刚才阿亮耶就看到土司的帷帐了,才急忙拉自己离开,事已至此,只得走一步看一步。

高容撩开马车窗帘看看,回头继续唠叨:“阿星哥,我想骑马。”

“此地已是大理地界,叫人认出你不好。”高星把玩着象征土司权力的鹤头红藤杖,若有所思,“你看阿亮的话可信吗?”

“可信可不信,料他也没胆子背叛土司府。”

“那到不会,异乡人跟我们民家人不同心,这个道理他晓得。不过张大人直接找他要剑,是来跟我抢人了。”

“那怎么办?”

“我得找机会跟沐公说道说道。对了,你怎么会认得那个铸剑工?”

“阿嫫喜欢鹤行剑,我就去访了下,发现是这个铸剑工用了新工艺才铸出那种剑气和剑纹。阿星哥,我换身衣服出去玩可行?”

“闹一天了。你扎实想出去?叫上两个人。”

“老有人跟着咋体察民情?放心吧,我只在海

6、6、去大理赶观音会 ...

边走走。”

7

7、7、两个娃娃乱哄人 ...

高容与渔船主人费半天口舌,也无法说服对方送自己去海东。他看看身上的土布衣裤,想着现在露出高氏身份不晓得人家信不信。

大理坝子西傍苍山东临洱海,往南走地形逐渐宽阔。洱海东岸是高容一直想去的地方,绿树繁花中依稀露出白墙青瓦,不晓得从那边看苍山又是何种风貌!几次来大理,因为高星命中犯水不能行船,高容都不得机会出海,这次获准单独行动,在岸边游说许久却找不到愿意过海的船只,他烦闷不已。

“阿容少爷,阿容少爷!”

高容回头看见阿筌,有点吃惊。阿筌一直躲躲闪闪跟在后边,高容晓得八成是高星派他来保护自己,不会功夫的保护会功夫的?不过人跟得远,他也懒得计较,没想到这会儿阿筌会跑近来。

“你来做什么?”

“小的找到一条船过海。”

“在哪?”

“那块礁石后。有个趸银鱼的要去海东收货,下午还回大理。”

“快走。”

“那个……小的冒犯阿容少爷了。”

“什么?”

“小的哄船主,说我们两兄弟从金沧来大理赶观音会,所以阿容少爷……”

高容瞪他一眼,抬脚往码头走去。阿筌挠挠头,忙跟上。

船主是海东人叫阿井,每逢街天趸鱼虾来大理卖,这段时间赶观音会生意特别好,他就每天往返。

上得船,一股刺鼻的鱼腥味,高容努力控制着呼吸,远远坐在船头。阿筌站在阿井旁边,阿哥阿哥叫的亲热。

“阿筌,大理可比金沧好玩?”

“好玩多了。”

“去了哪些地方?”

“我们刚到海边,就谋着出海。”

“金沧没海吧?可吃过洱海银鱼?”

船往海心划去,风逐渐大了,小渔船在浪里上下左右荡着,阿井和阿筌双腿叉开膝盖微弯,站得稳稳当当。高容紧紧抓着船舷,咬牙死撑。

阿筌一时来了兴致,接过阿井的竹篙要撑一段。

“海风大,阿筌你要会弯腰,哎呀,这个浪不能硬顶,要顺着它过去……”

高容只觉眼前发黑,出气比进气多。

阿井看他不对劲,问:“阿容你可是晕船?”

阿筌惊问:“晕船?”

不说晕船还好,一听到“晕”字,高容肚里顿时翻江倒海。

阿筌低头看高容脸色惨白额头虚汗如豆,暗暗叫苦。硬是背时哦,早晓得少爷晕船就不该来弄这遭。他忙把竹篙还给阿井,赶去看高容,可他一动船就动,高容的脸色就更难看,他只好一点一点往船头挪。

“阿筌,你才说你们从小在水边长大,咋阿容还晕船?”

“他水土不服。”

阿筌挪到高容身边,慢慢蹲下,不想一个浪头路过,他身子一倾一沉,就听高容呜哇一声,秽物已迎面喷来。

高容吐过后似乎舒服了,闭上眼缓缓调息内劲。阿筌看他稳定了,才脱下衣裤在水里漂干净,又拿过水瓢清洗船舱。

“阿筌,帮阿容捏下虎口,再揉揉肚脐眼。”

阿筌看高容在运功,用身形挡住他的手势道:“吐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