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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交调(29)

作者: 心牙 阅读记录

高容又灌两口酒,微微点头:“果真如此。阿宣哥喜欢的久汤我就觉得冲,以前还以为是年头不同。”

“阿容少爷你少吃点酒。”

“我耳根才清闲两天,你又来了。”

“吃豆,吃豆。”

“这回去当试剑工,如愿了吧?”

“不敢想能当上……阿容少爷你真的不能再吃酒了。”

高容孩子气地抱着酒罐不松手。阿筌不敢强抢,只好不停往他嘴里塞豆子,让他腾不出空吃酒。

“不吃,不……呕。”

阿筌一个就地滚,恰恰躲过高容的呕吐,酒罐却没那么幸运。

阿筌爬回去帮高容拍背:“吐了就好,吐了就好。”

“可惜酒里都是秽物,吃不成了。”

“吃不成就算了。”

“我还要,再去买一罐来。”

“好好,我等下去买,你先躺会儿。”

阿筌解开高容领口的两个扣子,又寻个平坦处坐好,扶他躺自己腿上。

高容眼神呆滞任其摆布。

“阿容少爷,睡一会儿就好了。”

高容悠悠地说:“昨晚我做了个梦。”

“哦!”

“梦见我赤身裸体走在大街上。”

“这个——”

“周围的人都穿得严严实实,脸上还蒙着纱,看不清面目。阿星哥、阿亮耶、阿铭还有高府所有人,我晓得是他们,却不晓得他们蒙那么严实到底藏着什么,他们能看透我,我却看不透他们……”

“……”

“醒来后我一直想,为什么会这样?你说,为什么?”

“……”

“所有人都有秘密,就像这久汤,看上去清冽纯净,其实含了几十种草药。阿筌,还有像镜潭水一样清澈的人吗?”

阿筌想

11、11、镜潭水一样清澈 ...

许久,商量着说:“镜潭里也有鱼啊、海菜啊。水太清了也不好,不长活物——啊,阿容少爷?”

高容已睡熟了。阿筌探手拿来包豆的衣服,轻轻搭高容肚子上。

馒头山上的风水宝地,四个老庚又聚一块。

阿各吉很不服气:“你真的要当试剑工?”

“算是吧。”

“才一个月不见,怎么你就能算了?当年我们一起参加考评,试剑师断言我们没有练功夫的天分。”

“阿铭师傅说我可以。”

提到阿铭,其他三个没了话说。阿铭十年前就已是不世出的试剑师,在中原浸淫十年,据说功夫更进一层。这次高土司不计前嫌重金聘他当镖队教习,也是看中了他的武艺。他说阿筌能练成试剑工,哪个敢质疑?

阿蒙问:“那你以后就住阿亮耶家了?”

“我跟阿铭哥住小校场,你们有空就来找我哈。”

跟师嫫告别没有想象中的尴尬,师嫫准备了一大堆东西,还做了几身新衣服,嫁阿囡般送他出门。阿旺垒笑嘻嘻地说,难为阿筌是试剑工的料,在阿爹的草庐里委屈了十来年。师傅却不说话,蹲柱子下吧嗒水烟锅。阿筌走下台阶,回身来跪下,恭恭敬敬给师傅磕了三个头,师傅没看他一眼,但也没阻止,如当年接受他拜师礼般沉默地接受了他的谢师礼。

阿筌走出大门没敢回头看。这生活了十年的小院啊,墙边樱桃树是六年前和巧妹一起种的,枝头樱桃刚红,鸟雀已按捺不住,麻起胆子啄一口,又急忙盘旋而上,落别家屋顶上细细品尝。想起往年,巧妹总是拿着大扫帚等在树下轰雀儿,待樱桃红透了艳透了,摘一托盘,水灵灵鲜嫩嫩地捧去铸剑房。还有房后的菜园,以后只能师嫫和巧妹自己盘……

老庚们挑着东西送他出村,到得大青树下,却见树后露出一角湛蓝色围腰。阿蒙低声说:“是巧妹。”

阿筌绕过去看,却是巧妹的老庚阿珍。

“阿筌哥,巧妹让我把这些鞋垫给你。巧妹说,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小心些。”

阿蒙跳出来:“阿珍,你来掺和什么?”

“阿蒙哥我不跟你说。”

“嘿,哪有穿着草鞋垫鞋垫的,阿筌,你还要去置办几双布鞋哦。”

阿筌晓得阿蒙意思,巧妹的好意他领不起,于是笑道:“也不晓得高府支多少工钱,还要买布鞋啊?”

阿各吉一把抢过鞋垫:“我要我要。”

“哎呀,阿各吉哥你捣什么乱?你穿得起布鞋?”

“阿珍莫小看人,我阿嫫早就打好布壳在纳鞋底了,我不穿布鞋哪个穿?”

阿迪牟起哄:“阿各吉要说媳妇了,要穿布鞋咯!我也有布鞋,分我一对。”

“不够分不够分。”

“那阿珍你可能帮我缝两对?”

阿珍小姑娘面嫩,被阿迪牟他们一搅合,不敢搭话,一跺脚扭身跑了。

阿筌看阿迪牟和阿各吉动真格抢鞋垫,不觉好笑,跟老庚一起,再愁苦的心情也能笑开。

“阿蒙,帮我照顾好巧妹。”

“憨娃娃说瞎话,阿旺垒是人家正经哥哥,你少操心。”

12

12、12、如登仙境的美绚 ...

小校场所在地是高府马帮的马场,高容划出一角给阿铭,四周移栽上仙人掌,圈出个小沙场。只是房子还没完全建好,目前只能供阿铭和阿筌入住。

阿筌忙乎几天,才把校场上的马粪拾掇干净,又拿锄头铲子把一个个马蹄印填上土,平整好。

阿铭溜达一圈,很满意:“阿筌,你果然脚勤手快。阿爹说你木工也不错,可会削木剑?”

“我只整过剑柄和剑鞘。”

“喏,按这样式削几把木剑试试。”

阿筌接过样式仔细端详:“这是阿朗哥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