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送出的花/和清冷美人重逢后(144)+番外
五年前的那些事,好像根本都讲不清。
这五年来的日日夜夜,她所有的隐秘的期待都要被藏起来。
她其实也很累。
光线暗淡,苗烟去看她,面目低垂,逆着光,声音也发冷,问:“章寻宁,你到底还要怕到什么时候?”
怕她受伤害,怕流言蜚语,怕一切未知的变数。
自己都没怕,她凭什么一怕就是这么多年?
烟丝烧红,闪烁着。这是一个声音很冷的问句,激起她一身战栗。
她今天其实想了很多,苗烟那夜坐出租车离开,无非就是为了告诉她——一段蜻蜓点水般的关系随时都可以烟消云散,如果想要这段关系能够长存,那么她们之间的名义,一定要更为深刻。
章寻宁转过头,直视着苗烟。
她深深吸了最后一口烟,终于不再是永远不紧不慢的姿态。
是啊,章寻宁,都到现在了,你到底又在怕什么呢?
香烟的那一点红光被掐灭。
她去解自己旗袍的第一颗盘扣。
既然嘴笨不会讲话,那不如做点行动上的事情。
第089章
那段有关于青春期情窦初开的心事, 由一支从女人指间点燃的烟开始讲述。
自那次向如珊不请自来的“探访”苗烟后,苗烟就总是能够在自家附近见到此人的踪影。
在苗烟的眼里,向如珊本人跟记者这个职业几乎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向如珊会出现在角落, 如同一个最卑鄙的跟踪者、偷窥者, 顶着那张总带着温柔笑意的面庞, 做着最让人不适的事情。
苗烟一开始还不能够明确的感知到向如珊真正的意图,也并不很懂向如珊究竟所求为何。只是下意识的, 她隐约开始戒备起来。
也许是因为向如珊这过于令人厌恶的强行的出现方式, 使得苗烟开始忧虑章寻宁是否会被其他人抢走。
如有机会, 苗烟开始有意无意的去了解章寻宁的行程,企图将自己参与进章寻宁的生活中,而不仅仅只是扮演着一个“还未完全长大、需要被方方面面照顾着的”小孩的身份。
一些尚且不够完整的想法在她脑中浮现。
青少年的占有欲发作得如此之快,她难以接受自己的小姨身边会出现其他人, 不论男女。多年来的相互扶持惯了, 她总是下意识的认为,章寻宁是她的。
被向如珊烦扰的重重忧虑恼火之下, 苗烟只觉得头顶如有淡淡乌云笼罩。尚不明晰的心绪, 也使她倍感焦躁。
高三课程十分紧张, 笔头磨烂, 试卷翻飞,课堂压抑沉闷, 老师声音快速而急促。
日日浸在这样本就劳心费力的环境里,苗烟因心绪而被扰乱的状态, 极其容易被看穿。
那本来很好的睡眠也渐渐离开她的身边, 她在夜晚开始变得多疑, 开始变得焦躁,开始变成一个自己不大熟悉、但总会慢慢成为的另一个的自己。
睡眠质量变差带来的负向反馈, 最先体现在注意力的难以集中上。
往常晚间苗烟总坐在餐厅里复习功课,章寻宁会在客厅台灯下点灯陪她。可近来苗烟心不静,做题时频频出神,去看那个自己本该很熟悉,可现在却变得难以辨别究竟该怎样对待的人。
台灯的光落在她半个侧身,眼睫低着,读掌心的一本书或杂志,好像什么也不会注意到。
苗烟总是在这样本该全神贯注于学习的时刻,分神去盯章寻宁。
心口有块石头压着似的,气也不敢大喘,可目光还是灼灼着。
她知自己的视线该隐蔽一点,可她做不到。
她学不会躲在角落里偷偷看人,她学不会在章寻宁面前藏起自己的异常。
她以目光去描摹章寻宁的脸颊,肩与腰与臀连成的线。
她开始像同年级的其他女孩一样好奇着人体的构造,一知半解的想象人体的奥秘。但不是对于异性,而是对于同性。
有时站在淋浴喷头下洗着澡,苗烟看自己的身体,会猛地让她想到,章寻宁也是女人,章寻宁的身体是不是也和自己是一样的?都是同样的结构吗?
这种充满探知欲的疑问虽不含任何污秽的成分,然而每当这时,苗烟都会忍不住捧一把水洗自己的脸,使脑内放空。
她觉得脑内如火在烧,但她尚且不懂这是为什么。
这样独属于青春期的略抱有羞赧而又大胆的幻想持续了一段时间,苗烟起初以为只是自己正在长大,这种好奇心只是青春期里其中一个令人不堪其扰的附加品而已。
直至一场过于令人惊骇的梦境到来。
一次普通小考过后,章寻宁单独叫住她,同她宽慰学习上的事。
事业渐有起色,章寻宁告诉她不必为日后生活奔波而苦恼,成绩并不是唯一的一切,开导她可以适当放松一些。
苗烟胡乱的应下,便从阳台拿了新晾干的衣服回卧室。
她一路低着头走,有几分羞愧之情。章寻宁认真开导宽慰自己,可自己却并不是全然因为学习才变得状态不够对劲。
回卧室路上,苗烟最后飞快地抬眼看章寻宁最后一眼,她看见章寻宁站在露台上抽烟,许是这段时间工作压力不小。
夜晚里,女人的影是晦暗的、模糊的,可苗烟的脑袋里却无比清晰的浮现起她抽烟时会有样子。
几年里千百次的注视,她早就将这一切的模样都烙印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