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等着将来让太子爷登基,如今这样不挺好的,且不说他能出海领兵,也不提他与八哥的关系,八哥倘若真的身体有疾,下一任皇帝也有可能会是他的血脉。
“等您搬去了儿子府上,儿孙绕膝,尽享天伦之乐,这多好,我还想让额娘下次选秀帮儿臣多挑几个人呢。”
出海领兵也不妨碍传宗接代,儿子多了,可供八哥选择的余地也就多了。
“您呐就别惦记皇阿玛了,那是八哥的亲阿玛,八哥赢都已经赢了,不会对皇阿玛怎么样的。”
也别再跟宜母妃吃什么陈年老醋了,都是做祖母的人了,皇宫里一茬茬的年轻宫妃,皇阿玛宠妃都不知道换了有多少个了。
德太妃欲言又止,她怎么能不惦记太上皇,她也习惯了惦记太上皇,这几日宫中巨变,她到现在都还没习惯紫禁城换了主人。
谁又能真的习惯呢。
从良妃到太后,从启祥宫到宁寿宫,新太后实在是愁。
日后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岂不是要她打头了。
“臣妾做不到。”她对太皇太后的畏惧是刻在骨子里的,已经几十年了,从前跟着贵妃和四妃去请安时,她都是尽量不言语,尽量不去看太皇太后,“惠姐姐,明日你可要帮帮我。”
她实在是怕。
惠贵太妃拍了拍太后娘娘的手,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太后这几日还是老样子,倒是惠贵太妃连食欲都涨了。
男人和儿子哪个重要,在惠贵太妃这里,永远都是后者。
先前她不为儿子求情,也是因为知道求情无用,所以才想把与万岁爷为数不多的情分留下来,将来用到孙辈身上。
如今这情分还没用上,皇位就换人坐了,儿子也终于被放出来了,哪怕前天跟她说了日后要出海的打算,也好过一直被关着,更何况出海又不是不能回来了。
“娘娘不必担心,此一时彼一时,你是皇上的亲额娘,她不会再迁怒你了,现在应该是她担心你们母子会不会记恨她。”
太皇太后也是挑软柿子捏,忌恨孝献皇后,可孝献皇后活着的时候,也没听说这位做过什么,就因为良妃的相貌有几分像孝献皇后,就迁怒良妃几十年,不过是在欺负良妃出身不高、性子软弱还不得宠。
“太皇太后是长辈,我和皇上怎么会记恨她。”
她只希望太皇太后不要挑剔她,也不要因为她挑剔皇上。
太后越想就越是不安,忙问道:“万一太皇太后明日问起太上皇,我该怎么答?”
“不必答,自有人会帮着解围,再说太皇太后也不是糊涂人,不会问的。”
太上皇又不是太皇太后亲生的,母子情分能有几分,再说了,皇上也是太上皇之子,这皇位也没被旁人夺了去。太皇太后如果真的关心太上皇的近况,今日就不会搬到慈宁宫把宁寿宫空出来给太后了,更不会接下封太皇太后的旨意,如果拿这两件事情做要挟,倒还有可能从皇上那知道太上皇的消息。
可太皇太后如此配合,哪有要为太上皇讨公道的样子。
次日,太后携太妃、皇后、二福晋、四福晋……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乌泱泱一大堆人。
果如惠贵太妃所料,没有人要为太上皇打抱不平,在场就没一个人提到太上皇,太皇太后没有,仍旧顶着太子妃头衔的二福晋没有,要去畅春园陪太上皇的新晋皇贵太妃没有,太上皇的亲表妹也没有。
儿子年长的太妃们是同一日搬出宫的,位分高者先行,皇贵太妃抵达畅春园时,七爷的生母成贵太妃才刚出宫门。
康熙看着宜妃和宜妃身上的吉服,简直不敢相信。
他一直在等老八来见他,也想过老八可能会先派老九和老十过来探他的口风,但现在距离兵变已经过去二十天了,他等来的第一个人居然是宜妃,哦不,看这吉服,已是皇贵太妃了。
“臣妾参见太上皇。”皇贵太妃恭敬行礼,小心打量,怕万岁爷会受不住这个打击。
万岁爷不年轻了,这一点世人都知晓,只是这段时间尤为深刻罢了。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万岁爷辫子上的白发看起来更多了,人也显得更苍老了。
康熙不知道是该称赞还是该把老八骂上一顿,一个连脸面连遮羞布都不要的人,是有几分做大事的样子。
如果当年索额图劝谏保成的时候,保成没有瞻前顾后,而是像老八这样果断决绝不顾亲情不怕骂名,或许就没有一废太子了。
当然,这个可能性是很小的。
他对保成和索额图有所防备,但是对老八,南巡时日莫说防备了,老八刺向他的刀都是他亲手递过去的。
“老九跟臣妾说,过几日就请您回宫,直郡王、淳亲王、怡郡王和勤郡王到时候要向您辞行。”
“他们要去哪儿?”康熙眉头紧皱。
都接受老八给的爵位了,不在京城待着去哪儿,是有差事在身,还是老八那个小王八蛋真疯了,用分封那一套去收买人心。
倒是大方,老大直接恢复了爵位,老七从郡王升到了亲王,后面的怡郡王和勤郡王又是哪两个王八羔子,老八一口气封这么多王爵,是没瞧见国库紧张成什么样吗。
“几位爷要带兵出海,开疆扩土。”皇贵太妃小心翼翼的道。
虽然老九满口夸赞,但她不觉得从海外打下这块地来能有什么用,最大的用处大概是可以把几位爷支出大清。
“开疆扩土?朕看是流放吧。”
康熙现在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老八,一个忤逆谋反不忠不孝之人,还能指望这种人会善待兄弟吗,恐怕被善待的只有老九和老十吧,连老大不都在流放的名单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