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春桢(35)
然后他的怀抱温暖过来。轻柔,安稳,小心翼翼。
忍不住颤抖,不能自已。如果能言语,那一刻,不知自己会说出什么。
会后悔的。
“春桢。和田春桢。”
春桢微笑,“……你不认得我啊。”
双肩一紧。压力混着温暖体温,陡然汹涌。春桢挣了挣,又放弃,低声抱怨。
“我上不来气了。”
夜一安静地说,“闭嘴。”脸庞埋进他肩窝。
春桢轻轻吐出一口气,抬头凝视天花板。
他轻声说,“我死不了的。”
缓慢抬手,回抱夜一。春桢微笑,“你……怎么也这么孩子气啊。”
夜一不语。静静俯在他肩头一刻,抬头。他看着春桢毫无血色的脸,低声说,“这是最后一次。”
春桢一愣。
夜一放开他,起身。春桢怔怔地仰望他。夜一走开,揭起百叶窗,看了看夜色。
迥异所有时刻。恼怒,热狂,安稳,迷惑。他的音调,是春桢从未听过的那一种。
一股仿佛不是出自于他的嗓音,幽幽清冷,听不出丝毫情感。
春桢陡然打了个寒颤。
他像景树。这一刻的仓持夜一,酷似某个时刻的泉景树。
那种无所顾忌的冷冽与强悍。
“最后一次。听好了,这是你最后一次任性。”
春桢呆呆凝视他。
夜一没有回头。
“你记住。从现在起,和田春桢的死活,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
十八 孟予琛
十八 孟予琛
春桢倚在窗边,凝视柳岸边缘通往芹泽的车道。
身后的脚步令他绷紧身体。闻到他的紧张,对方微笑,“病人该有个病人的样子,才招人疼。”
春桢轻声叫,“孟先生。”
一只手放到他肩上,轻轻抚动。春桢深吸一口气,缓慢眯起眼睛。
孟的手指滑到他喉头,摩挲。指尖修长。皮肤的触感干燥微凉。
他的手很稳。
春桢当然不会以为他在检查自己的扁桃体。
“孟先生。”
手指一合,轻轻扳住他下颏。春桢倏然握紧手指。他很清楚情势。对方实力远强出自己。
孟微笑,“很乖。”
春桢嗤笑,“您没必要这样。想说的我会说,反之就算脖子断了,答案,该没有还是没有。”
孟点了点头,放开他转到面前,抱起手臂。“你是什么人?”
“您可以去调我的档案。”春桢回望,双眼一眨不眨,“总部资料库比我本人知道的更多。”
孟笑了笑,“和田春桢,男,十七岁,日本籍,孤儿。”他打个响指,“除了性别年龄,我看不出还有哪样值得信。”
春桢微笑不语。
孟耸肩,“你知道我是谁?”
春桢不动声色,“您告诉过我,您姓孟,全名孟予琛。”
孟咕哝,“我就这么普通,真可怜。”转瞬收起笑容,他用一根手指轻轻敲打窗台。
“调我第一时间从东京赶来筇园,还以为训练基地上演大逃杀。”他看着春桢,“来了之后却只看到个遭人暗算的笨小孩,你说我郁闷不郁闷。
白兴奋一场。”
春桢不作声,脸庞依旧血色全无。
“只是个二年组的学员……至于惊动樱组首领亲自下紧急调令么?”孟再次微笑,凝视春桢双眸。“我是该说佟莲华小题大做,还是……小朋友,你不会是他的私生子吧?”
春桢一口气岔了道,不由自主呛咳。
孟搔头,“哦,对了。你十七,那家伙还不到二十七。”
他呵呵笑。春桢瞪着他。这人如何拿到医生执照,值得怀疑。
“不过,谁给你的那个。”孟看着春桢,“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用了多久?五年,有了吧?”
“……您在说什么。”
眼睛眨了眨,垂下,医生的笑容忽然凝固。
春桢本能抬手阻挡。身体虚弱,动作虽快却无力。孟比他预料更快,一步跨到他背后,扣住他手腕反扭过来。春桢挣扎。孟推他向前,砰一声抵在窗上,紧紧压住。
他贴在春桢耳边轻轻呼气,音调潮湿,“小朋友别乱动。”
春桢汗毛直竖。他会意,然后陡然僵冷。
孟的掌心擦过他胸口向上,停在琵琶骨,指尖敲了敲,捏住。春桢吓得一抖。孟微笑,“做医生的,可是有很多让人说实话的办法的。”
筇园出来的医生,当然办法更多。
他用了点力,春桢咬牙忍痛,一阵阵战栗。
“要是这里被捏碎,你可就省了那场决战。”孟吹口气,“来,乖,告诉我,谁给你的,‘香雪’”
春桢咬紧下唇。脸颊紧贴玻璃,冰凉彻骨。
“别奇怪我知道,那是我一手调配的,剧毒,但是……死不了人。服用之后二十四小时内身上会有种香味,对不对?”孟笑,“那药最初完成是在梅园……SO,我叫它香雪,好不好听?”
他指尖用力。春桢一声呜咽。
孟轻舔嘴唇,压低嗓音,“你到底是什么来历。那药,我只给过一个人傍身……你和他有关?”
他忽然推开春桢。春桢整个人脱力,软软倒在床上。
“ANO,接你的人来了哦。”
春桢勉强睁眼看他,满额满身冷汗。他听见脚步声。是夜一。
孟耸肩微笑,“看起来……我得找佟莲华好好谈谈。”
从没见他那么软弱。
和田春桢。
夜一带他回寝室。这是夜一第一次涉足樱楼,亦是莲的人第一次来樱的地盘吧,夜一想。春桢一路都无语,半靠在夜一肩上,步子绵软拖沓,险些绊上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