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案行(432)
“不是不是,我是在想要怎么说,我嘴巴笨,反应不过来。我、我没有推开你,我抱着你呢!”陆观道没有松手,还顺带颠了颠,将人抱得更紧了,“你看你看,我是不是抱着?我将你放在心里了。”
心……
有心跳声,稳稳地响着。
斐守岁抿唇,这一番,他倒先败下阵来。
只得回道:“那你想好了没?”
“嗯……嗳……”
“……”斐守岁。
“这事情……”
“别从谢伯茶那边瞎学。”
“我没有!”
听到声儿,斐守岁缩起身子:“那快些想。”
“这……并非我骗人,主要是那天月伯伯来得突然,我又刚从湖里捞上来,神志不清,所以才记不清他们讲了什么。”
湖?
哦,是白桦林,沙画神那次。
斐守岁对上心中记忆,引导一句:“不必太全,知晓什么说什么。”
“嗯……我记得他们围在一块儿,讨论同辉宝鉴一事。那宝鉴确实是月老法器,不过……”
“不过?”陆观道老是话说一半,惹得斐守岁抬头,瞪了眼,“老卖关子作甚。”
“有些……”
看到石头微红的耳垂,槐树不解:“怎的了?”
“径缘,你还不知道?”
“我?”
“那是月老的法器。”
“月……”啧。
斐守岁明白了,心里头骂了句,嘴上揭开陆观道的遮羞布:“你是想说,同辉宝鉴是月老牵红线用的?”
“……意思不差。”
“这又不是重点,我要知道有关荼蘼与见素……”
话煞一半,陆观道可怜兮兮的眼神落在斐守岁心里。
斐守岁当着陆观道的面,笑骂:“你又害臊什么!”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先前入幻境的时候,没有人和我说起,”陆观道口中无意义的话越说越偏,“那时候我被冻傻了,他们还取笑我,只有记在心里,忘不掉。”
斐守岁:“……”
“所以你说的,我也就记了一点。”
“嗯。”倒地记没记清?
“你!”陆观道好似在等待着斐守岁,“你不说?”
“说?”
“就是……”
斐守岁早明白了陆观道肚里的小心思,但他就是不言。眼睁睁看着打霜的红柿子变青,蔫了吧唧,守岁才很是随便的宽慰。
“你也说了,你不知晓,既然如此就不必解释,翻页吧。”
“翻页?不行!”
“?”
“要是你因宝鉴影响而……我岂不是……”
“……犯什么傻,”
斐守岁被说得有些无奈,他低下头,将耳朵藏在了黑发间,闷闷的,“我早与你言明,你又何必患得患失。”
“我……只是他们笑我。”
“笑便笑吧,笑的人无心,你也就别听进去。”
等等,谢义山、江千念还有月老能笑陆观道?
斐守岁倏地仰首,皱眉:“他们为何笑你?”
“自然是笑我沉入水底,捞都捞不上来!”
“……”两眼一黑。
“我是石头,又非轻叶。那些时日我见不着你,心中本就慌乱,谢伯茶那厮还整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陆观道说得起劲,“晃也就罢了,就差没把那事情挂在我脸上。我不过想去湖底找你,找不着才捞了一手的泥……”
“找我?”
“……是。”
透红的耳垂,明目张胆。
斐守岁故作不解,调侃:“幻术是不相通的。”
“我也是才知道。”
“然后?”
“然后……捞了一手和一脸的泥。”
“噗。”
斐守岁捂脸。
陆观道咬紧了唇。
斐守岁:“好了,我听到了,所以接下来该说正事。”
一听要说同辉宝鉴和顾扁舟,陆观道就有了些怨气,连语调都生硬,没有方才与斐守岁说的乐意。
说的是:“梅花镇的幻术,出自月老之手。”
“嗯。”
猜对了。
那样大规模的幻境确实不易,仅凭荼蘼一己之力难以做到。
陆观道又说:“这件事燕斋花是知道的。”
“她?”
陆观道颔首。
斐守岁沉默。
“她知道……为何?”
“是燕斋花自愿。”
“自愿?”
想起同辉宝鉴,那黑乌鸦与白狐狸,一个为的报仇,一个为的续缘,莫非这燕斋花……
与荼蘼有关?
陆观道清了清嗓子:“月老伯伯说,燕斋花只许了一个要求。只要那事情达成,燕斋花的所有傀儡术法,都可为仙界使用。”
“难不成是……”
“她的要求是斩断荼蘼与见素的红线。”
“果然。”
“你知道?”
“不,我不知,”斐守岁坦诚,“不过猜到些许,就想到了这唯一的理由。”
听罢,陆观道呆呆地接下话茬:“是这般。”
是这般。
又能成为何样。
斐守岁想到那一幕枯骨,白雪皑皑的高原,没有一个生人。
是最后,殷县令跑向百衣园,跌跌撞撞唤他早就不在人世的女儿。
都是幻梦。
梅花镇不过是一盘冷冷的明月。
那他与陆观道呢?是否也早早地入了幻境,只是还痴痴地没有察觉。
谢义山,江千念,顾扁舟,是否都是幻术的路过之人……
虚假还是真实?
斐守岁的思绪止不住地飘远,飘向术法外,正喧闹的镇妖塔。
陆观道走得不快,他踩着斐守岁心识的海,每走一步,海面泛起涟漪。
“定要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