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当时年少春衫薄(18)
乃是江湖裡赫赫有名的金面佛苗人凤。
田、苗两傢渊源已久,这并非田归农第一次到苗傢来,但唯独这次自进门开始就险些叫他以为自己来错瞭地方。
苗傢和田傢都是自明末清初开始就在江湖裡已经传承瞭几代的人傢,说的好听些是武林世傢,但本质仍是江湖草莽。
田傢在关外好歹建瞭个天龙门撑撑脸面,苗傢却并未正式地开宗立派,浙南的苗傢宅子和州府其他稍微富庶一些的普通人傢并无甚太大区别。
至多因为有个练武场占地面积大瞭一些。
田归农骑马来到苗宅门外下马按照从前一样如常走进去,但很快就被人拦瞭下来,是苗傢的门房。
苗傢这麽大个宅子,几代积累,自然有仆从打理。但从前都是零零散散地做些洒扫庭除的活计,从未专门安排门房这样的位置。
好在如今守门的是苗傢的老仆,从前见过田归农。
听他说是前来拜访苗人凤的并没有怀疑,却也没直接放行,而是让一同守门的另一个人领著他进去。
这是个身材高大,长相憨厚的男人,三十岁上下的年纪,看其步伐沉稳有力应当是个练傢子,很面生。
田归农隐约察觉到一点苗宅的变化,试探地笑著问道,“兄弟是新来的?从前我来时好像从没见过你。”
他作为客人和他一个下人称兄道弟,姿态已经足够亲和,但男人闻言看瞭他一眼,并没有回答,隻是默默领路。
看来是个性子和长相一样沉闷老实的人。
田归农没在他身上再浪费时间,干脆装作好奇自己左右观察瞭起来,而这一看就发现越来越多的不同寻常之处。
仅仅隻是这刚进门的外围一小段路,田归农就已望见多瞭好几座建筑和草木植被,且都排列有序,佈局精美。
与从前的疏于打理、杂乱无章截然不同。
田归农一路上走来地面干净整洁就连一片落叶都没见到,正惊讶著带路的男人突然停瞭下来,原来又到瞭一道门。
用以隔断外院和前院的墙内留出的月亮拱门处同样守著两个人,原先带路的男人把田归农客人的身份告知就掉头回去瞭。
换成如今这道门的其中一人继续带他往裡走。
这人更年轻些,倒不像原先的男人那样默不作声,笑眯眯的模样看起来有些精明圆滑,与他说话也会恭敬地回答。
从他这裡得知,方才的外院竟然隻是用来给下人居住的,如今他们才刚进入主人傢用来待客的前院。
而前院的景致比起外院自不消说。
简直令自以为见多识广的田归农可以说大开眼界,假山奇石,叠石理水,玲珑多姿,花木繁衆相映成趣。
堪称曲径通幽,一步一景。
路旁有高大乔木用以荫蔽烈日,植古朴或秀丽树形树姿以供欣赏,间或植蔓草、藤萝以及文竹、兰草。
增添山林野趣之馀又不泛清雅秀致。
原先疏野粗犷与普通农户无甚太大区别的宅子如今竟然摇身一变好似成瞭那白墙黛瓦、清新淡雅的江南园林。
甚至不说这是位江湖豪侠的傢,隻怕其他人一走进来看这三进三出的佈局、令行禁止的规矩都会以为是哪傢高门府第。
田归农一路目不暇接地终于到瞭待客的花厅落座。
而厅内两排黄花梨木的桌椅和墙上随处可见的名傢字画,以及角落裡装饰的古玩奇珍和头顶的雕梁画栋都可见其底蕴。
他刚一落座就有婢女端著茶水前来。
相貌端正,行走间每一步距离都差不多长短,身姿娉娉,显然是一副训练有素的模样,她将茶水放在田归农手边。
笑容得体地屈膝行礼,脆声道,“客人稍等勿怪,我傢主人今日不在傢,我已经叫人去后院通禀我们夫人瞭。”
“无事,我坐一会儿无妨。”
田归农同样笑容温和地轻声回道,他面容生地俊美儒雅,风流蕴籍,一双含笑的眼睛看著人好像会说话般叫人忍不住心跳加速。
这是田归农用惯的招数,他向来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内裡远没有外表看起来那样光风霁月。
但这次他失算瞭。
婢女面对他的暗暗撩拨神色如常,无动于衷。
田归农有些不满意,但也没多在意,隻是个婢女罢瞭,本就隻是顺手而为。
一路骑马行来他的确有些渴瞭,田归农将小桌上他也看不出是什麽材质的精巧细致的茶盏端起喝瞭一口。
茶叶形如凤羽、色为玉霜,汤色嫩黄明亮,叶底成朵并还原呈玉白色,香气鲜爽馥鬱,是独具甘草香的甜和滋味。
田归农这些年走南闯北,也算见多识广。
这是江西袁州府的靖安白茶。
更令他在意的是,靖安白茶价值不菲,而这种从前被他小心珍藏的茶叶如今在苗宅裡却用来随意待客。
成瞭亲,变化竟如此天翻地覆吗?
浙南距离关外的天龙门不止千裡之遥,苗人凤成亲的事并未高调地大张旗鼓,知道的人本就不太多,信息又难以流通。
唯有一直关注著苗人凤动向的田归农及时得瞭消息,但即便如此他对这位被苗人凤突然带回来的苗夫人的来历亦知之甚少。
但现在看来其身傢不是一般地丰厚。
苗人凤还真是幸运,呵。
田归农垂眸撇瞭撇茶汤,温润的眼裡闪过一丝暗芒。
等待的时间其实并没有太久,在喝完这盏茶之前花厅外就由远及近地传来瞭一阵属于女子的轻缓脚步声。
随著脚步声越来越近,田归农放下瞭茶盏不禁翘首以盼,即便自认为耐心如他到瞭如今也忍不住心下隐隐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