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时往鱼竿上挂饵,回答道:“据说文鳐鱼味道鲜美,我钓来尝尝。”
那条文鳐鱼似乎感知到瞭危险,很快就隐入云海,不见瞭踪影。
穆时背负著赶往溪首阁的任务,也不能改道去追那条文鳐鱼,隻能遗憾地收起钓竿。
贺兰遥不免为那条文鳐鱼松瞭口气。
他露宿荒山野岭时,天气暖和时,最习惯从河流中捕鱼来吃。不过,那飞在天上,形状有些怪的文鳐鱼,显然不在他的菜谱裡。
穆仙君要是让他来杀鱼的话,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杀。
玲珑船的确很快。
穆时一路上没怎么特意提速,但从天水阁到溪首阁,两个时辰的路程,不到一个半时辰就走完瞭。
溪首阁建在澈石山裡,是个不算大的门派,从阁主长老到柴房裡干活的弟子,统共不过七十人。
穆时将玲珑船停在山下小河边的时候,身穿粗佈弟子服的溪首阁弟子正在打水。
这溪首阁名字带个“溪”字,阁中也的确有溪流,但每到冬季,溪流就会断水。阁中如果用水,要么用聚水决,要么就下山打水。
也不知道是从哪位先祖开始的,又或者从昆仑还在的时期就这样——师父总爱让弟子挑著或提著两桶水,在山上上上下下,来锻炼身体。
穆时从小到大没洗过帕子,却提过不知道多少桶水。
察觉到玲珑船停下的动静,待在小秘境裡的白肃、韩子石和馀邱也出来瞭。
打水的弟子惊讶道:
“诸位是……”
“祝阁主叫我们来的。”
馀邱对这溪首阁还算熟悉,问道,
“鲍阁主在阁中吗?还是说,又像往年一般,去阴山裡闭关去瞭?”
小弟子说道:
“今年情势特殊,师父昨日傍晚就从阴山回来瞭,诸位请稍候,我去通报一声。”
小弟子丢下水桶,动作利落地进山瞭。
不多时,一位身著长裙的女阁主从山道上走下来瞭,她那衣裙后摆极长,绣著精致的彩霞,像是将日出的云海披在瞭身上。
穿著这样的衣服行走于山野间,本是件极为不便的事情。但她行走间,那衣摆丝毫不显累赘,一路拖行下来,没有沾染一丝尘土。
馀邱唤道:“鲍阁主。”
鲍语冰走下来,停在头戴帷帽的穆时面前,上下打量瞭片刻,笑著道:
“小剑尊?”
戴著帷帽,也没有配剑的穆时感到疑惑。
自己为什么会被认出来?
“果然是小剑尊吧?”
鲍语冰笑容明澈,说道,
“问心剑剑修的站姿就是这样的,灵寒仙尊、剑尊和明谷主都是这样,我见过足够多的问心剑的剑修,不会认错的。”
第 110 章
穆时疑惑道:“问心剑剑修的站姿?”
“这世上有许多警惕之人, 为瞭能随时对危险做出反应,都会紧绷著身体。”
鲍语冰笑瞭笑,说道,
“但问心剑剑修不同, 你们认为,身体绷紧反而不利于及时做出一些动作, 所以会刻意让身体处于极度放松的状态, 一旦遇到危险,能够做出各种各样的应变。”
穆时点点头, 回答道:
“的确是这样,鲍阁主很懂问心剑。”
“比他人要略懂些, 毕竟当年差一点就学到瞭。”
鲍语冰笑著转身, 说道,
“小剑尊, 馀长老, 白邬主还有韩长老,这位是……”
贺兰遥后退一步, 低头行礼,说道:
“晚辈是贺兰遥。”
“贺兰公子。”
鲍语冰对衆人说,
“我们先上山吧, 总不能一直在山底下站著,别人会笑我没有待客之道的。”
玲珑船并未收起来,他们一起上瞭玲珑船,鲍语冰施术打开护山阵法,并御著玲珑船往溪首阁飞去。
溪首阁不在澈石山的山顶, 而在山间。
阁中弟子少,也没分内外门, 入溪首阁的弟子,除瞭从还是幼童婴孩时就抱进山裡养的,都要干上两三年杂活,因此也没人瞧不起杂役弟子,门派裡的氛围相当平和。
鲍语冰如同修真界的诸多掌门一般,平日裡总是待在主阁裡,处理阁中事务也在这裡。不过不同于那些主阁裡的肃静,鲍语冰在主阁裡养瞭两隻会学舌的鹦鹉,它俩都很聒噪,你一言我一语,自己就能吵个大半天。
鲍语冰带著衆人入瞭主阁,吩咐守在阁中的徒弟去准备茶水、点心和干果,说道:
“祝阁主召集正道的掌门与长老时,我在阴山修炼,刚好修到瞭关键处,便没有及时前往。直至昨日,我才回到溪首阁,打算整理整理阁中事务,明日再去天水阁……没想到你们先来瞭。”
“你们这阵容可不容小觑,不是单纯来做客的吧?魔尊盯上溪首阁瞭?”
“祝阁主说有可能。”
馀邱和鲍语冰比较熟,说起话来也没那么多顾忌,说道,
“不过你也知道,他那个人,一旦说‘可能’,那就是十之八九的事瞭。”
鲍语冰摇瞭摇头,苦笑道:
“我这溪首阁隻是个小阁,与伽落寺没得比,没想到也能被魔尊看上,我该感到荣幸吗?”
“师父,师父——”
左边那隻淡紫色的鹦鹉开口道,
“加两勺糖,一勺醋!”
右边的蓝色鹦鹉立刻反驳道:
“醋不好吃,吃橘子,吃橘子——”
“正道兴亡,匹夫有责责责哈哈哈哈哈。”
原本沉闷严肃的气氛被两隻鹦鹉弄得不上不下,鲍语冰哭笑不得,隻好把它俩逮进笼子,又将笼子上的黑佈放瞭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