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缝的?”
明决看到瞭那道骇人的疤痕,问,
“你缝成这个样子,手是不是不想要瞭?”
“之前不是看你在忙吗……”
穆时侧过头去,眼神躲闪,说道,
“我觉得我缝的还不错,腕脉接好瞭,能使上力气,除瞭丑瞭点,没什么毛病。”
“好瞭好瞭,别打扰我,离我远点。”
明决松开手,叹瞭口气,一步三回头地走远。
穆时在山裡打坐。
明决就在不远处看著,一边盯著她,一边制不眠蛊的解药。他时不时接几封飞信,都是祝恒送来的。
穆时头上冒著汗。
她是灵族的后代,生来就有金丹修为,满身灵力。她从未与灵力分离过,如今乍一体验,就像溺瞭水,身体沉重得要命,呼吸也不畅快。
她一刻也不曾耽误地冲击经脉,与血虹针的效力对抗的感觉更是难受,浑身都疼。
她没有喊疼,而是一刻一刻地熬著。
明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七个时辰瞭,够用瞭。”
“你给祝恒传一封飞信吧。”
穆时依旧在试图冲破桎梏,说道,
“告诉他血虹针能用,让他安排好后面的事情。”
明决应瞭声,去给祝恒传信。
而就在此时的白鹤楼,祝恒收到瞭另外的信件。
“师父,魔尊递瞭战书给天机阁,说明日巳时,会进攻中州。”
林桑储将血字所写的战书递与祝恒,
“如果血虹针的效果在穆师妹身上不打折扣,明日午时,血虹针的效力才会消失。而且,有主仆蛊在,也没法指望她拦住魔尊。”
“刹天阵的准备工作很複杂,正道大部分可用的战力都必须从前线上调走,投入其中。对于魔道,正道根本没有应对的能力。”
“而且,师父……”
林桑储有些担忧地问道,
“正道这么大的动作,真的不会被察觉吗?”
祝恒拿著战书起身。
林桑储茫然道:“师父?”
“我一直在等这封战书。”
祝恒拿著战书走出房间,说道,
“有瞭这封战书,正道才算是真正抓住瞭斗赢他的机会。”
林桑储理解不瞭祝恒的用意。
“还有,桑储。”
祝恒穿过走廊,踏上楼梯,说道,
“要拦住魔尊,最好的选择就是穆时。她能不能拦住魔尊,跟她有没有被种下主仆蛊没有任何关系。”
第 150 章
祝恒上到五楼, 敲响瞭贺兰遥的房门。
屋裡传来脚步声,脚步声离门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两扇木门向内侧敞开, 门内的贺兰遥一身浅蓝衣裳, 腰带上有著香囊和朱玉挂饰,隻要披一件外衣和大裘, 就能直接出门瞭。
祝恒瞧见瞭贺兰遥眼底的乌青:
“没休息好?”
“已经数日睡不著觉瞭。”
贺兰遥侧开身子, 让祝恒进屋。
祝恒迈步进去,在林桑储要跟进去之前, 用手挡瞭一下,说道:
“桑储, 去备马。”
林桑储疑惑道:“马?”
他以为自己听错瞭。
马不是什么稀罕动物, 能拉车,能载人, 许多人的生活都离不开马, 甚至还有人吃马肉。
但是,许多人是许多人, 修士是修士。
飞舟祥云灵兽,哪个不比马跑得快?哪个不比马能载?马作为人们常用的通行工具,在修士们这裡是没有观赏之外的用途的。
林桑储拜入天机阁, 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从祝恒嘴裡听到“备马”两个字。
“对,备马。”
祝恒交代道,
“要一匹耐力好、跑得又快的好马。”
林桑储不知道祝恒的用意,但还是遵从师命, 下楼备马去瞭。
祝恒进瞭贺兰遥的房间。
贺兰遥屋内的小方桌上,放著对角系在一起的包袱, 材质内似有星辰的殒星剑穿过包袱系在一起的角,隻要一拿,就能将包袱挑起来。
祝恒问道:“都收拾好瞭?”
贺兰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精打采:
“嗯,随时能走。”
祝恒又问:“去药王谷还是回傢?”
“回傢。”
贺兰遥回答道,
“正道的大傢应该都很忙,我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不能添麻烦。”
祝恒从乾坤袋裡摸出两块用纸包著的方形长条的东西,看起来像两块小砖头,他将这两块小砖头放在贺兰遥的包袱上:
“吵瞭架再回傢,总要做点什么,放软姿态,给出个态度,傢人才愿意就驴下坡。这黑茶有些年头瞭,你父亲是个爱茶的人,应当会喜欢。”
贺兰遥张瞭张嘴,却说不出道谢的话。
他用极为複杂的眼神看著祝恒。
祝恒问:“想说什么?”
贺兰遥低头踌躇片刻,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问道:
“祝阁主觉得,‘玉石俱焚’这个主意真的合适吗?”
“不合适。”
祝恒直白地回答道,
“至少在我看来不合适,对我而言,穆时的命比松宿的命贵重多瞭。”
贺兰遥:“那……”
“可是,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祝恒从袖中掏出战书来,
“魔尊连想办法的时间都没有给我留。”
贺兰遥接过战书,在眼前敞开。
——正道扰吾大计,毁吾宫殿,伤吾臣子,需偿还此债。正月初七巳时,西州魔军攻打中州,中州将沦为魔道之土,愿诸君弃刀剑阵法,莫做抵抗,否则唯死一途。
贺兰遥紧紧皱眉,问:
“初七……不就是明天?正道在魔道有内应吧?之前为何没有一点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