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时问:“你想夺舍?”
陈迁没有回答,这等同于默认。
“啊,你怕打不过我。所以,你杀瞭林阳,构陷于我。你想要的不是我背负罪名,而是我在暂时无法洗脱嫌疑的这二十个时辰裡,修为灵力遭受限制,无力与你为敌。”
穆时拍瞭拍手,说道,
“二十个时辰后,你会用著我的身体,接受真言水的检验……真言水隻验身,不验魂,我的身体没杀过林阳,届时真言水会为这具躯体洗清嫌疑。”
“好计划啊,陈长老。”
陈迁对穆时说:
“被你看破也没关系,反正你也就到此为止瞭。”
穆时不慌不乱地坐下,道:
“但是,陈长老,你有没有想过,你无法飞升究竟是因为什么?”
“我师父年级比你小,却比你先飞升,是因为他修无情道,修问心剑,或者资质比你好吗?不,因为他在你为你自己的道而闭门不出,不理会世间劫难时,选择瞭挺身而出。”
陈迁皱起瞭眉。
穆时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道:
“陈长老,天道不是瞎子,谁有让苍生拜服的品德,谁是个彻头彻尾的自私之人,天道是有数的。”
“我其实也不信天命。”
穆时摊开手,对陈迁说,
“但瞧你这副灭瞭灵族后躲避瞭十五年,最终还是被我戳破,要栽在我手上的蠢样,我觉得天命和因果还是值得相信一下的。”
陈迁舒展开眉头,嘲笑道:
“我,栽在你手上,现在的你?你现在唯一能做到的‘複仇’,隻有杀瞭你自己,为你那死在你手上的兄长偿命。”
“别随便栽赃罪名。”
穆时长呼瞭一口气,道,
“杀死我兄长的从来不是我,是让他失去族人,让他落在蛊师手中,让他在愤恨和不甘之中长大的人——是你。”
“自从我怀疑灭瞭灵族的人是你,我每一天都在想,我要你血债血还,没有一刻想要放过你。”
陈迁摇瞭摇头,说道:
“要我血债血还,这种事,你隻能在梦裡实现瞭。”
话语落下,强横的灵力如同滔天巨浪,卷向坐在秘境石台上的渺小的穆时。
但就在下一刻,巨浪停滞。
天地之间,狂风呼啸,磅礴灵力从天上奔涌,从溪水中流淌,又从大地中彙聚。它们争先恐后地涌向穆时,环绕在她身边,比巨剑锋利,比盾牌坚实。
“金丹期的我的确不是渡劫期的你的对手。”
穆时从石台上跳下来,她趟过溪水,朝著陈迁走来,说道,
“可是,这世间无论何人,皆不可与天地万物为敌。陈长老,我是灵族,与天地山河共生的灵族。你可以想办法压制我的修为,但你永远无法夺走我的血脉。”
“你——”
陈迁惊恐地后退。
祝恒走入秘境之中。
陈迁像是看到瞭救星,连忙道:
“快,替我拖住她!”
“拖住她?”
祝恒一边走向穆时,一边说道,
“说实话,您真的在药王谷的秘境裡闭关太久瞭,对外面的人和事半知半解。您找上我,与我共谋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可笑——”
“我说的话,您也敢信啊?”
陈迁说不出话来。
“还有,将杀害凡人这种罪名栽赃给她,也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祝恒在离穆时不远的地方停步,
“太墟开山大典,有许多门派的掌门和长老前来作客,您不如仔细问问,有几个人相信她杀害瞭凡人?”
“陈长老,您可不要轻视瞭世人对一个舍命救世之人的信任。”
“你为瞭争取到她修为被压制的二十个时辰而构陷她,而我们,为瞭让你在留影石前承认你灭灵族的罪名而筹划瞭这一局。”
祝恒背对著穆时,面向陈迁,说道,
“削弱自身,才能让你这个躲躲藏藏的小人觉得有机可乘,没有顾忌地现身人前。”
穆时道:“祝恒……”
“知道瞭知道瞭,挡你路瞭。”
祝恒侧身后退,不再挡在穆时和陈迁中间。
“不是,我是想问你……”
穆时看著祝恒的脸,问,
“你脸上怎么淤青瞭?”
“问你的小师叔。”
祝恒叹瞭口气,说道,
“我与他为盟这么多年,他竟然相信我会害你,真是世态炎凉伤人心。”
穆时沉默片刻,说道:
“……我觉得你反思一下自己比较好。”
她抬起手来,出声道:“剑来——”
她话语落下,一把剑递入她手中。
穆时看瞭看手裡黑得五彩斑斓的陨星剑,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侧前方的鬼君,说道:
“我在召唤的是碧阙剑。”
“我知道。”
鬼君头也不回道,
“先凑合著用。”
穆时又看向殒星剑剑柄上拴著的穗子,穗子上穿瞭一枚无比眼熟的朱色平安扣。
穆时又问:
“这又是几个意思?你看不起我?怕我和这把一千年的老骨头打架的时候死瞭?”
鬼君回过头。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一边用鬼雾把往岩石后面躲避的贺兰秋揪出来,一边问穆时,
“为什么一定要曲解?”
祝恒幽幽地回答道:
“因为‘曲解’是逼迫人‘解释’的最恰当的办法之一。”
“你真的话很多。”
穆时嫌弃地看著祝恒,
“你能闭嘴吗?”
第 203 章
“是, 是,我闭嘴。”
祝恒抬手,以灵力拨开离石台不远处的草丛, 将藏伏在裡面的一块透明玉石吸到手中, 紧紧握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