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饼吃著,有酒喝著,还有仇人的落魄史听著,不管是精神还是身体都能获得愉悦。
提供“落魄史”素材的土匪首领不赞同。
奈何形势比人强,不想配合也得配合。
土匪首领:“那日,我们将那批龚氏犯人全部押送到孝城,依次与接收女犯的教坊曜灵阁、接收男犯的孝城驻军核对人数,确认无误,准备暂歇两日再回去複命……”
说是暂歇,其实就是体验孝城特色行业。
押送犯人这一路可把不少人憋坏瞭。
沉溺温柔乡,不可自拔。
磨磨蹭蹭又拖瞭两日,刚出孝城,还未上官道,半路碰见几个神色不正常的土匪。他们从几个土匪身上搜到一封加急迷信,正是信函内容让土匪首领决心落草为寇……
祈善皱眉:“密信写著什么?”
土匪首领攥紧瞭双拳,面皮受情绪影响,不受控制地颤抖,额头青筋若隐若现。
良久他才稳定情绪,吐出一口浊气。
“说是有百姓不满暴政,欲私下密谋造反,国主郑乔闻言大怒,下令让心腹镇压那些暴民。为平息郑乔怒火,负责督办此事的心腹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肯放过一个……”
结果并未抓到什么密谋造反的人。
但郑乔并不相信,数次给心腹施压。
这个心腹也是个狠人,为瞭交差,用十几个村落百姓人头充数。但纸包不住火,这事儿像一根导火索,再加上郑乔那些羞辱辛国王室、旧臣、遗民的骚操作,彻底引爆!
原先隻是谣传造反,现在真有人造反。
这封密信是八百裡加急传递给四宝郡郡守的,讲明前因后果,让其调兵,防备四宝郡境内可能发生的内乱。奈何,传信的倒霉,被土匪干掉瞭,而土匪又倒霉撞到他手中。
“因为这个,你就落草为寇?”反正各地又有作乱的苗头,郑乔国主的王位不太稳当,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落草为寇当山大王?
土匪首领道:“这隻是一个原因。”
还有一个原因则是被屠杀的几个村落,其中便有他的故乡,他的傢人都在那裡。与他同乡的几个差役也受不瞭这个结果,跟随他一块儿落草瞭,其他差役继续返程。
“这么巧合?”
祈善道:“是有心为之。”
褚曜闭眸思索,手指有节奏地点著膝盖。
听到祈善这句话,他也睁开眼附和:“被屠杀的几个村落,全部散落在临时行宫附近,谣言也是从这一带传出的,五郎不觉得有意思?以郑乔多疑又暴戾的脾性,骤然知道此事,不管真假都会下达命调查,将一切不安定、威胁他的不利因素扼杀在萌芽状态。负责督办此事的郑乔心腹,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以普通百姓人头冒充军功的事没少干……”
祈善继续道:“若有人在那名心腹身侧稍加暗示,屠杀村落,将他们指认为暴民,拿去跟郑乔交差也不是不可能发生……郑乔入主辛国后,一系列举动本就激发民怨……”
火上浇油,事情自然会越闹越大。
以此为契机,各地陆陆续续有势力造反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此事唯一的巧合就是土匪首领傢乡也在那一代。其他的细节,全都有推手暗中推动,搅乱整个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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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棠不由得发出来自灵魂的感慨。
“郑乔可真是个矛盾重重的人物。”
祈善:“矛盾重重?”
“他身上有些东西让我费解。”
褚曜:“让五郎费解?”
“说郑乔愚蠢吧,他又是卧薪尝胆又是忍辱负重,没点儿脑子别说在辛国旧臣手中活下来,估计连内庭都走不出去。但要说此人聪明,又看不出他聪明在哪儿,大好局势能糟蹋成这个鬼样子。辛国本身国运将尽,因此庚国灭辛国并未耗损多少,若能安分修生养息,没那些纵容帐下兵马屠城劫掠、羞辱辛国王室的蠢事,未必不能图谋西北全境……”
或许是本性如此,又或许是自小在内庭长大,见惯瞭后宫争斗的阴私,所以耳濡目染下也喜欢用那些不入流的阴毒手段,但不管怎么说他赢瞭,也爬到万人之上的位置。
大好局面非得作死。
一手王炸打成渣渣。
褚曜笑瞭笑:“因为郑乔相当自负。他是很聪明,少时天资极高,不然怎会有名士名傢不顾他的出身,愿倾囊相授?倘若不是被辛国国主收入内廷,以其资质,或许这会儿也是誉满天下、极口项斯之名士瞭。但越是如此,他被毁后越容易作茧自缚。”
沉棠喃喃:“自负?自缚?”
褚曜不知想到什么,眼尾似有讥讽一闪而过:“他未必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或许在他眼中,辛国旧臣也好,辛国遗民也罢,不过是被他践踏在脚底的蝼蚁。蝼蚁即便倾巢而出也难成气候,隻消放一把火就能烧个干净。蜉蝣撼树,不自量力。”
“他自负也自卑。因为天下人都知道他在辛国内庭不光彩的过去,所以他为瞭极力遮掩这些,他便要向全天下展示他肆意作践、玩弄仇人的手段……”
今天将这傢夷三族,明天把那傢抄傢流放,后天嘉奖胡作非为的心腹、纵容他们为非作歹,被损害利益的蝼蚁再怎么抗议挣扎,在他统御的势力战车之下,统统被碾为肉渣。
而且——
褚曜看得透彻:“虽然不知‘临时行宫附近有暴民造反’的谣言是谁散播的,但从郑乔癫狂、歇斯底裡的反应来看,他兴许也意识到自身处境岌岌可危,所以一个没根据的谣言就能让他草木皆兵。隻是,五郎觉得郑乔走到这一步,还有回头的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