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退下,让朕来(1261)

倘若是秦礼一系,他们心中再愤懑也会选择理解的,将私人仇恨暂时搁置一旁。奈何天海一系不肯吃这一套,他们当然知道现在不是发难的好机会,但他们更知道此事拖延越久越不好处理。譬如说赵奉在此期间立瞭大功,这事儿是不是就将功抵过瞭?

哼,此事没完!

他们接二连三找吴贤谈心。

虽然不是撒泼打滚,但也闹得吴贤压力极大,而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则是几个什长和几十个士兵带头闹事。他们希望吴贤能公平公正,莫要罔顾军营纪律,纵容奸佞。

【俺们拼著这条命跟敌人打仗,姓赵的却在背后搞这一出,这种小人如何为将?】

【是啊,指不定哪天送瞭咱的命!】

【姓赵的不堪为将!】

【跟著这样的人实在丢人!】

【恳请主公主持公道——】

底层士兵哪裡知道这事儿的前因后果,他们隻知道赵奉害死瞭自己人,再加上这些伍长什长又是他们平时最熟悉的人,不少还是同村同乡,比赵奉这位将军更亲密,信谁不是一目瞭然?在这些士兵撺掇之下,更多热血兵卒原地上头,豁出命要求个正义。

尽管范围小,也让吴贤看到哗变苗头。

加之天海一系文武的步步紧逼,有打感情牌的,也有软硬兼施的,吴贤迫于压力,隻能在这时候杖责赵奉,给一个交代。

原先是要当著一衆士兵的面军杖两百下,但在吴贤讨价还价下,此事私下进行,数量也减到一百。赵奉实力强,这种皮肉伤休养三五日就能恢複正常,不会危急性命。

隻是经此一事,赵奉在军中威望大挫。

日后再想统兵怕是不太容易瞭。

吴贤知道,但也无可奈何。

同时,他也意识到天海这些老人抱团比他想象中还要齐心。若能齐心对外,怎么紧密都无所谓,但齐心逼他,这就让吴贤很是不满瞭。第一次萌生出好好修理的念头。

好不容易处理瞭赵奉一事,跟著又接连爆出赵奉之女和沉幼梨的真实性别,还顺带让他发现赵奉和徐解生出异心的把柄……

若是平时,吴贤早就发作瞭。

此刻却隻能将事情狠狠咽回肚子。

毕竟,天海和陇舞还要结盟,共同对抗黄烈等人。跟生存相比,这些都不重要。

吴贤笑著接待瞭崔孝等人,仔细询问沉棠境况,打听她目前的兵马数量。崔孝仿佛没察觉,从容应对,该说的一字不落,不该说的守口如瓶。一时,气氛还算融洽。

偏偏,有人就不乐意瞭。

吴贤设宴,薄酒招待崔孝等人,此前挑事儿的武将瞪著那双铜铃大的阴鸷眼睛,阴阳怪气地道:“崔使者此前好像说过‘崔某曾事吴公’,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问的是崔孝,看的却是秦礼。

崔孝仿佛看不到刀光剑影,轻摇刀扇:“公肃投奔吴公多久,崔某便效力多久。”

武将似轻蔑地“呵”瞭一声。

咄咄逼人道:“哦?当真?那崔使者又是何时投奔的沉君?竟是连一声招呼也无。怎么说也共事瞭这么多年,倘若崔使者有瞭更好的去处,主公自然也不会拦著。”

一番话,听得公西仇等人津津有味。

瞧,谁说武胆武者不善脑力的?

这位夹枪带棒、阴阳怪气、笑裡藏刀的嘴皮子功夫可不比寻常文心文士弱啊。

隻差明说崔孝是吃裡扒外瞭。

招呼不打就跑路,不是背叛是什么?

崔孝轻笑著弯瞭弯眉眼,没有被对方激怒的意思,面上毫无羞愧:“哦,崔某在淼江渡江一战结束就递交辞呈瞭……不过吴公日理万机,没有注意到也正常……”

说来可能不信,但崔孝真的走瞭流程。

但他也清楚,自己那份辞呈就跟自己以前写的建议一样,全部没被吴贤看进脑子。

这事儿,也能责怪他么?

被点名的吴贤:“……???”

不是,他有收到崔孝的辞呈吗?

一时间,吴贤如坐针毡,他真不知这事儿,但又不能明著说:“确实有善孝的辞呈,隻是没想到善孝选瞭沉弟……妹。”

没有,他也得说有。

那武将冷笑:“去的还挺急。”

他说完,旁边一人还帮忙开腔:“沉君素有仁名,崔使者选择她,再正常不过……隻是不知道为何突然萌生去意?”

是不是对吴公有什么不满?是他崔善孝独有的不满,还是秦礼一系大多数想法?

仍是针对秦礼。

崔孝道:“虽说是为瞭推翻暴主,但盟军不顾劝阻,冰封淼江,人为制造凌汛,令淼江下游暴涨,燕州境内水患,害得数十万庶民无傢可归,流离失所……恕孝直言,道不同不相为谋!崔某萌生去意,有何不对?”

那人道:“沉君也在盟军之列。”

崔孝:“吾主彼时不在场,其帐下主事康季寿也曾据理力争,奈何人轻言微。崔某去后,并未投奔沉君。隻是跟著难民一起逃亡的时候,偶然遇见沉君,受其招揽。”

吴贤:“……”

尽管他什么都没说,但就是感觉自己被骂瞭,眼瞅著自己帐下的不依不饶,他出言打断话题。因为他脸上几乎要溢出来的阴沉,底下的人也见好就收,没有继续挑衅。

这一顿吃得吴贤无比鬱闷。

碗中麦饭更是前所未有地喇嗓子。

待宴席结束,吴贤派人安顿援军兵马。

崔孝还有瞭一顶单独的帐篷,脱瞭足袜要坐下泡个脚,帐外传来赵葳的求见声,他又将足袜穿瞭起来:“大伟,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