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葳掀开营帐门帘,一双眼睛红红的。
“崔叔……”
大高个儿侄女双手绞著指头,瘪嘴红眼,眼眶的泪水似乎下一秒就能夺眶而出。
崔孝:“……”
他有些怀念多年以前,娇小玲珑又泼辣明媚的小侄女,眼前的赵葳,看著像是一个不爽就能冲上来邦邦两拳的凶悍土匪。
他头疼地揉著太阳穴:“怎得瞭?”
赵葳瘪嘴:“侄女担心阿父……”
“所以?”
“崔叔带我去探望他好不?”
崔孝对此一言不发,没一会儿,头顶阴影将他笼罩,大侄女拽著他宽大袖子,小心翼翼地求道:“求你瞭崔叔,好不好——”
眼睛眨呀眨呀眨。
崔孝举起刀扇遮住瞭脸:“你也不看看这裡是什么地方?你去见大义,隻会让他处境更为难。罢瞭罢瞭——崔叔这就带你去见他。不过,你要是被他打瞭,别来求救。”
听到自己探望会让父亲处境更难,赵葳本打消瞭念头,但后来又是担心占据上风。
“我就知道崔叔对我最好瞭。”
她开心得像是一两百斤的兔子。
崔孝:“……”
以防万一,他还带上公西仇,结果徐诠闻著味儿就跟来瞭,同手同脚不说,还时不时腼腆傻笑。看著两颗满头小辫子的脑袋,崔孝不懂徐傢的审美。徐傢小子傻瞭?
他们到的时候,赵奉营帐很热闹。
掀开帘子,营帐十几号人。
赵奉光著上身趴在榻上,背部已经涂瞭伤药,虽然偶尔还有血丝渗出,但没有下午那么可怕。看到赵葳,他急得要撑著起身。
“大伟!”
帐内其他老兄弟也瞧瞭过来。
一扫凝重气氛,瞬间欢乐松弛下来。
“哈哈,这就是大伟?”
“为什么大侄女会叫大伟?”
“大义,你不会给葳儿取个好字,就不能找公肃他们讨教讨教,一个女儿傢叫什么大伟?”衆人一致讨伐赵奉,字可是要刻在武胆虎符一辈子的,这让人怎么拿出手?
赵奉气得捶榻:“不是老子!”
“那是谁?”
徐诠傻笑僵住,想后退。
若是平时,赵葳肯定要将徐诠抓出来,让一衆叔叔伯伯好好审判,此刻却无这份心情,她泪眼婆娑地看著赵奉,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一个不注意还冒出瞭鼻涕泡。
“阿父……呜呜呜……”
赵奉看著闺女劲装勾勒出来的手臂线条,肌肉看著没有男性武者那么夸张,但明眼人也不会怀疑肌肉下的爆炸性力量。她用这样的手臂擦泪,赵奉莫名觉得眼睛疼。
“哭什么哭?老子没死呢!”
“可最后那几杖真是往死裡打……”
赵葳当时真的吓坏瞭。
赵奉摆摆手:“真没事,好著呢。”
要是他真被打死,还轮得到天海那一拨小人自导自演哗变,他们自己就掀桌瞭。
“善孝怎么将大伟带来瞭?”
崔孝冷笑:“你女儿我能拦得住?”
赵奉卸力趴瞭回去,长吁短叹。
崔孝看著他的伤势幸灾乐祸:“你本来可以不挨这么一顿。此前就跟你说瞭,妇人一忍再忍、一让再让,换来的往往不是夫傢理解,而是一顿胖打。现在可相信瞭?”
民间不少夫妻傢暴还能有来有往地互殴,赵奉却是单方面被打,还不如人傢呢。
赵奉憋瞭一肚子的鸟气。
没好气道:“滚滚滚——”
崔孝自然不会滚,他就是来看赵奉热闹的。其他人隻知道崔孝走瞭,却不知他投瞭沉棠帐下。如果是之前,或许还要为吴贤抱怨两句,现在都在恭喜崔孝苦尽甘来。
不过——
“沉君真是女子?”
崔孝道:“货真价实。”
衆人唏嘘不止,也没人说扫兴的话。
如果是沉棠帐下人才凋零的时候,或许外界全是讨伐异端之声,但她现在羽翼渐丰,俨然有瞭笑到最后的资本,自身又轻松比肩十五等少上造,性别就不再是软肋。
甚至因为赵葳,衆人还很有好感。
其他人七嘴八舌,唯独秦礼沉默。
崔孝和他视线相交,二人交换眼神。
秦礼掌心微热,有字迹浮现。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等一个机会吧。】
第二日,斥候回禀敌军在昨夜撤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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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伟比棠妹还高一厘米,一米八的大萌妹,武将,一身紧实肌肉,但没有十冷哪吒那么夸张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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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兵瞭?”
消息传回吴贤大营,衆人皆是惊喜。
吴贤追问细节:“消息确信属实?”
正所谓“兵不厌诈”,故作撤兵姿态令人放松警惕,再安排兵马在路径伏击也不是不可能。吴贤清楚黄烈兵马奸诈,又跟疯狗般追著他们攀咬那么久,岂会说撤就撤?
斥候回禀道:“确信属实。”
因为黄烈兵马并不是大张旗鼓地撤退,前线斥候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待他们意识到不对劲,派人前去探查,黄烈营地已经没瞭人。看遗留下的踪迹,应该是分批走的。
意识到这点,斥候赶忙追击。
看黄烈兵马的撤退方向,埋伏杀个回马枪的几率几近为零。总之,危机解瞭。
听斥候洋洋洒洒彙报详细内容,吴贤终于吐出一口浊气,这几日挤压的鬱气消散瞭个干净——如果隻是黄烈一支,吴贤也有信心干下去,但有章贺背刺,他就头疼瞭。
外部的危机还未解决,内部又起乱子,哪怕吴贤笃定天海一系不敢真的搞出哗变,但被人强摁著脖颈做出决定,心中的愤怒犹如苦苦压抑的火山。内忧外患,让他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