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楼的倌儿,前一任北漠质子。
他从屏风后绕出来,郡守起身行礼。
乌元道:“不试著招揽招揽这个祈善?”
郡守摇摇头:“非是同路人。”
道不同,不相为谋。
当然,这隻是他的借口。
真正的理由是他笃定这个假冒祈善已经有主,贸然招揽会惊动背后的“政敌”。
乌元:“此人在他国颇有名声。”
毕竟是能跟顾池一样“声名狼藉”、“人见人憎”的文心文士,除瞭北漠,谁能毫无芥蒂地接纳他们?北漠如今就需要这样的人才,对西北诸国、对中原各地都熟悉的人。
若能真正降服,益处多多。
郡守面上笑著应和,内心则翻起白眼——也就北漠这些犄角旮旯的蛮子这么没见过世面,乍听一个名士就上赶著热脸贴冷屁股,以为人傢如何如何牛批,真真是小傢子气。
哦,这个假冒祈善算哪门子名士!
其他小国混不下去被撵回来的货色。
不过是给自己脸上贴金,说是仇傢无数,与不少势力结仇,不就是去哪儿都不欢迎?
再说,人傢都走瞭,搁这儿嚎什么?
若非十乌还与北漠有些合作,还需此人从中牵桥搭线,他都不乐意待见这位北漠弃子。
二人聊天氛围看似热络,实则没什么干货,郡守到底还是比乌元多吃几年饭,心眼也比他多,聊到一桩兵器生意,竟是不欢而散。
乌元回到潜伏的月华楼,脸色阴沉。
他回来的时候,顾池正与养伤中的龚骋下棋,正杀得火热。意外的,局面竟是龚骋略占上风。顾池好似被人抽瞭骨头,歪著身子,屈肘托腮,看著棋面局势发呆。
若仔细看,瞧得出他有些心不在焉。
龚骋打趣道:“先生还不落子?”
顾池道:“急什么?”
说著落瞭一子,却是一步废棋。
本就倾斜的局势越发明朗。
龚骋经过龚氏大乱,早已没瞭早前的胜负心,也知道不是顾池心不在焉,自己会输得很惨。可难得赢一回,也值得开心,揶揄顾池:“先生,你莫不是准备用窥心扭转胜负?”
顾池老脸一僵,讪讪:“这不至于。”
看瞭眼一塌糊涂的棋面,弃子认输。他刚刚是走神去听乌元的内心——也不是诚心,隻是乌元离得近,心声又非常暴躁,用北漠的各种语言问候四宝郡郡守,让他分神。
其中还有一部分祈善相关的内容。
顾池也间接知道祈善在郡府碰见的事情,内心哑然之馀也忍不住发笑——倘若祈善这厮这么简单,何至于结仇无数,“弑主”天赋一再发动,还能全身而退回来浪?
至于乌元想招揽祈善这个想法……
顾池也不是反对。
隻是吧,祈善这人哪裡都不错,就是有点儿废“主君”,一个不慎就被他恁死瞭,命不硬的不建议尝试这么干。活著不好吗?
呵呵,祈善也想问自己一句。
活著不好吗???隐居不香吗???为什么脑抽要孤注一掷尝试最后一次???
这都罢瞭,为何要找个骑猪的???
是的,骑猪。
祈善摆脱瞭跟踪耳目,搞死瞭要抢劫的歹人,想法给民宅老夫妇留瞭消息交代安排,揣著他傢素商欢欢喜喜去往“新宅”。刚来到半山腰的位置,大老远就听到熟悉的鬼吼鬼叫。
祈善:“???”
不待他疑惑,远远就看到他傢那位沉小郎君,正两腿一跨,骑著头青面獠牙,浑身通黑的黑面郎,狂奔在山路之上,屁股后边儿跟著二十多头大小不一的猪仔……
“驾!”
猪仔屁股后边儿,一袭佈衣,小脸通红的林风手拎著根牛皮鞭,气喘吁吁地小跑跟上。
“郎君,慢点等我啊!”
祈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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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骑猪这事儿,沉棠可以狡辩两句。
上回吃饭提过养猪,阉猪肉质肥美以及养猪的一些注意事项,她以为就没下文瞭——或许哪天心血来潮会去抓几隻猪仔养养——谁知第二天,太阳透过窗户斜射入户,她睁著眯瞪的眼从床榻上爬起,林风这丫头端来洗漱用水时,脸蛋上是难掩的喜色。
“今天有什么好事?”她漱完口,擦完脸,调侃道,“嘴角都要勾上后耳根瞭。”
林风分明已经喜上眉梢,却故作稳重,还刻意压低声音让自己听著成熟:“褚先生不让说,说是要郎君亲自去看才有惊喜。”
沉棠一头雾水,但还是将林风哄瞭出去,整理好亵衣的衣摆,换上干净衣物。以指成梳将头发拢成一束,有用木梳整理不服帖的上翘碎发,嘴裡叼著根发绳,一边捆一边走出屋。
林风早等不及瞭。
“郎君快些。”她小声催促。
“别拉著呀,我这不是来瞭?”难得见到重孝在身的林风露出这年纪该有的童真稚色,沉棠也生出几分兴致,手一挥,“走走走,咱们去看看无晦准备的‘惊喜’到底有多惊喜。”
然后——
看著被栅栏围起来的二十多隻小猪仔,她沉默瞭,扑鼻而来的臭味折磨她的鼻子,吭哧吭哧的嘈杂声音蹂躏她的耳朵。
与她的沉默无语不同,林风大概是第一次看到活猪,眼睛亮晶晶的,写满好奇。
要不是害怕,都想上手摸摸。
这些猪仔被仔细洗过,身上并无淤泥髒污。大部分都是黑背粉蹄,远远一看像是披著张黑毯子,黑色从背部延伸至面部、鼻子、嘴部,故称“黑面郎”,剩下则是通体乌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