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是黄烈提供的,但他不强求。
诸多难民本就走投无路,朝不保夕,但小小一颗药丸可以让他们爬出泥淖,翻身成为高高在上的强者,傢人还能因此沾点光。如此巨大的诱惑,冒点儿风险怎么瞭?
难民争著抢著想要抓住这一线希望。
对黄烈感恩戴德还来不及呢。
论在民间声誉,黄烈远胜沉幼梨等人!
屠龙局,黄烈仗著几乎摧枯拉朽的重盾力士军团,跟其他盟友私下生意往来,所得收益还算干净。但时移世易,屠龙局盟友都被黄烈反手宰瞭,粮草就没瞭著落。
老将呵呵一笑,但嘴巴吐出来的话却万分刺耳:【云将军啊,主公又不会凭空变出粮草,帐下士兵都要吃饭的。你不将他们喂饱,他们轻则不干瞭,重则反瞭天!】
要不怎么有一句老话——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
云策这个年轻人想法也太天真瞭。
他用那双不再年轻的阴翳眸子打量云策。松弛眼皮微微耷拉著,那双三角眼透著令人不舒服的光。良久,他眼前的云策吐出瞭浊气:【为瞭粮食,那盲女怎么说?】
老将闻言又是哈哈大笑。
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
在云策饱含威胁的眼神之下,他慢慢收敛笑意,打趣道:【云将军尚未婚配?】
云策不知话题怎么跳到瞭这裡。
不悦道:【尚无妻室。】
老将的笑容多瞭几分难言猥琐:【这就对瞭嘛,因为云将军尚未婚配,即便元阳旺盛,多是靠修炼排解,降下燥热,所以不知道这女子的美妙。其他兵卒不一样。】
云策羞恼道:【如何不同?】
老将道:【云将军试过便知。】
云策恼恨:【你这老货,安敢辱我?】
老将被骂瞭也不生气,隻是似笑非笑地道:【女人天生就是男人的,男人天生也离不开女人。你年纪轻轻,不近女色,自然不懂这个道理。你以为你手底下的兵,个个都是坐怀不乱的圣人?不不不,他们是野兽!野兽需要吃、需要喝、更需要女人!】
不待云策开口驳斥,老将继续教育他:【你想让这群野兽给你卖命,你就得满足他们这些要求!不然人傢凭什么将脑袋系在裤腰带上呢?你不给他们,你怎么带著一群裆下憋著火的野兽去打仗啊?任凭你云元谋是天上的神将,他们一样会反你咬你!】
云策此刻已经被他的诡辩气得青筋暴跳,叱骂:【你这老货,简直一派胡言!】
老将抱著胸,轻蔑地哼瞭一声。
道:【云将军,老夫是不是胡言乱语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日必须给出交代!】
黄烈帐下没几个武将喜欢云策这人。
倒不是因为云策不会做人,也不是因为云策跟他们抢军功,事实上这个青年加入之后,始终谦恭有礼,轻易不会跟人起矛盾,偶尔被刁难也是一笑瞭之,怪讨喜的。
不过,也正因为这点才惹人厌恶——跟云策站一起就被他比下去,他遗世独立、一尘不染,衬得他们欲壑难填,贪得无厌。
当然,也包括这一次。
一个粪坑的蛆,他装什么蚕?居然还打伤他手底下的兵,不啻于一巴掌甩他脸上。此事若不讨回一个公道,日后还不被同僚嘲笑?老将面无表情地看著云策,施压。
云策隻是看著老将许久,久到他都要不耐烦瞭,才听见云策说:【此事可否容云某再思量?明日,必会给将军满意回複。】
老将道:【哼,也行。】
云策都退瞭一步,自己犯不著再逼迫——不能多个朋友,但至少不能多个仇人。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他万万没猜到云策这一夜干瞭啥!
半夜时分,老将就被部下喊瞭起来。
【将军,将军,大事不好瞭!】
他气得踢开被子:【老子好得很!】
又问:【发生何事?】
部下闯入帐中,回禀:【云策反瞭!】
老将瞬间绷直瞭脊背:【谁反瞭?】
云策,云元谋反瞭!
老将匆忙化出武铠:【怎么发现的?】
部下将他带到一处营帐。
营帐血气弥漫,尸体横七竖八躺瞭一地,还有一人被一枪死死钉在营帐帐顶。
老将一眼认出这些士兵就是此前被云策打伤的兵,因为双方实力悬殊,云策又用瞭小型隐匿军阵防止动静外洩,所以他们死得干脆利落,营帐内没有多少打斗痕迹。
尸体凉瞭大半截才被营巡发现。
老将一看这个画面,啥都明白瞭。
云策说什么给他一个交代,实际上隻是缓兵之计,大半夜跑来这裡杀人报複。一想到自己白天居然信瞭云策的鬼话,有种被人戏耍的恼恨,两颊更是烧得火辣辣。
【云元谋!竖子!】
想他一把年纪,吃过的盐比云策走过的路还多,居然还是中套,当即就坐不住!
他道:【追!】
此处可是黄烈兵马的大营。
关卡重重,守备森严。
即便云策是将军,大半夜没有手谕也是不能乱跑的,一旦被发现就是插翅难飞。
很快,老将又听到云策伤人闯关的消息,当即破口大骂:【云元谋以为自己姓关吗?传令下去,一有踪迹,格杀勿论!】
关二爷过五关斩六将那会儿,骑的是赤兔马,但云策就不一样瞭,他、会、飞!
要知道实力达到十等左庶长境界,武胆武者便有瞭短暂滞空或者飞行能力,隻是这种行为消耗武力太多,飞也飞不高,还容易成为箭靶子,基本没人会这么去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