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棠一字一顿,霸道地表明所有权。
“死,它也得是我碗裡的猪肉!”
高壮男人嘴角微抽,暗下用力要将沉棠甩出去,谁知后者似在地上生瞭根。那隻看著纤弱的手迸发出一股力道与自己正面相撞的力道,沉棠竟纹丝不动,令他心下大吃一惊。
“你放不放手?”男人问。
沉棠道:“不放手!”
“放手!”
“我的猪肉你不许动!”
翟乐扑哧笑出声,他这么一笑,原先严肃凝重的气氛一下子破开,男人这才注意到骑在另一头黑面郎猪背上的翟乐。相较于沉棠的女相斯文,翟乐看著就过于富傢公子瞭。
翟乐笑著跳下猪背,上前冲著高壮男人抱拳,桃花眼晕开点点笑意:“这位壮士给个面子,我们愿意补偿壮士受到的惊吓,可这头黑面郎其实是沉兄‘爱宠’,断不肯割让的。”
随著翟乐的动作,他腰间的武胆虎符与蹀躞其他零碎小玩意儿碰撞,发出清脆响声。高壮男人听到这动静下意识往他腰间一扫,靠著极好目力,勉强注意到那块墨玉虎符。
武胆武者!
男人虽是个普通人,但他在大户人傢干过短工,也知道这么个东西——腰间配著这玩意儿的人,普通人万万不能招惹。不过,高壮男人并不是很惧怕。纯粹是因为他曾经徒手打死两个所谓的三等簪枭。呵,武胆武者也不过如此,并无外人传言那么神。
他眯瞭眯眼,哼瞭一声。
不情不愿松开瞭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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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著男人退让,现场气氛松缓下来。
翟乐抱拳:“敢问壮士名讳?”
男人撇瞭撇嘴,心裡不喜欢翟乐这番文绉绉作态,转身回到路边的破草席,一屁股坐下。隻是他个头实在太高,哪怕坐著也是好大一团,肩膀比身边坐著的“商品”脑袋还高。
翟乐是个好脾气,被人如此无视轻慢也不见丁点儿恼怒,露出一丝毫无阴霾的笑容。刚凑上前,男人躺下背对他:“壮士好身手、好体格,在下愿与壮士结交,当个朋友。”
男人听瞭嗤笑一声,直接闭上眼睛。
闭门羹吃得这般彻底,饶是豁达如翟乐也忍不住尴尬地面颊发红,无意识地委屈瘪嘴。
自我怀疑,他就这么让人不喜?
翟乐仿佛洩瞭气的皮球,眉头耷拉,嘴巴微撅,一副遭受打击的神态。男人背影似石刻,纹丝不动,不多时还能听到逐渐上扬的鼾声——居然能在这样嘈杂的环境睡著?
翟乐交友不利,隻得丧气起身。
结果差点儿撞上不知何时凑过来的沉棠,他关心瞭一句:“沉兄,你刚才摔著瞭没?”
沉棠:“摔著瞭,回去就炖瞭那隻猪!”
翟乐却觉得有些可惜。
“那隻猪很有灵性,宰瞭可惜。”
野猪还能再抓,但这么聪明(厚脸皮),还会审(见)时(风)度(使)势(舵)的野猪却不好找。一看自己打不过壮汉,也不恋战,立马就怂,找沉兄吭哧吭哧告状。
这么机灵活似成瞭精。
沉棠咬牙切齿:“谁让它拱我!”
小腿疼,屁股疼,她受不得这种委屈!
翟乐心知沉棠这会儿喊得凶,回去未必会将那隻猪怎么样,但为瞭给沉兄一个台阶,他还是尽职尽责替黑面郎说好话。
例如,杀瞭黑面郎,赶明儿牧猪骑谁啊?
例如,留著这隻猪,沉兄还能找点乐子。
随著屁股的疼慢慢消失,沉棠的火气也消瞭大半,隻是一想到这头猪偷袭自己,她还是有些不解气,又踢瞭两下才罢休。黑面郎似乎也知道“理亏”,委委屈屈地哀叫两声。
沉棠:“……淦,你还委屈上瞭?”
翟乐闻言,蓦地睁圆眼睛,咳嗽两声提醒沉棠在外注意言辞——白白净净、俊逸翛然的小郎君一张口就是粗言粗语,太不斯文。
沉棠一噎,忍下问候,没好气瞪著猪,举拳挥舞两下威胁:“等著!回头找你算账!”
黑面郎的仇可以按下不表,回去怎么折腾都行,但这个男人推开自己的“仇”不能不报,沉棠小气得很。她也没有学翟乐试图跟男人交流,径直走到附近看戏的商贩跟前。
她指著男人道:“他多少?”
男人以稻草束发,穿著打扮跟附近几个“商品”类似,一瞧就知道是被拉过来卖的。既然如此,沉棠为何不能买下他?这样的体格素质,可比寨子其他人好太多瞭。
买来丢给共叔武,估计他会很开心。
隻是不知道一个手脚健全,力气奇大的成年壮汉,为何会沦落到插标卖首的地步?
因为翟乐碰瞭一鼻子灰,沉棠也不想跟他交流愿不愿意被她买回去,直接问他老板就行。
被提问的商贩惊瞭一惊。
支支吾吾道:“你要……买他?”
听到这话的男人更是蹭得一下坐起身,目光似钉子一般狠狠扎在沉棠身上,漆黑的眼底涌动一股普通人所没有的狠劲儿!
沉棠叉腰道:“对,买下他!”
翟乐阻拦:“沉兄,这般不太好。”
他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并没有武胆,但能以普通人的身份拥有这样的体格、力量,相当瞭不得。若能得到正确指点,练气淬体、凝聚武胆,进度必是一日千裡。
这样的人需要招揽而非买卖。
沉棠:“哪裡不好?我是白嫖他瞭吗?”
别看她总说自己很穷,但口袋还是有点儿碎银的。一部分是自己攒的,一部分是元良和无晦给的,让她出门买得起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