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棠虽未听见衆人心声,但从秦礼指尖一闪而逝的文气走向,便知道大傢伙儿的内心戏多半很精彩,指不定还在骂自己。隻可惜望潮不在,不然自己也能听听热闹。
不知不觉已到吃饭时间。
沉棠让人领著他们先去吃东西。
帐内隻剩秦礼与她。
秦礼道:“那几人心术不正,眼高手低,又在内心对主公不敬。故,略施小惩。”
“那这几人就不要用瞭。”
虽然沉棠现在也需要中低层人手,但她也不是来者不拒,扩招也有一定门槛的。
“不用处理?”
“不是已经略施小惩?”
秦礼似乎不太满意这个结果,眸底有几分无奈:“但他们对主公多有不敬。”
如此不敬,杀瞭也不为过。
当然,秦礼也没打算杀他们。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若是不加以震慑,以这些人的心性也不会感恩,他们隻会觉得主公仁善可欺,回去之后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呢。别看他们隻是再小不过的小人物,但恶心人也是真恶心。
沉棠道:“他们嘴上并未骂出来,若是心裡骂几句也要遭一顿皮肉之苦,外人隻会说我这人太苛刻暴戾。他们身体不自由,但人心至少应该自由。由著他们去吧……”
被人说老好人总好过说她残暴。
在秦礼看来这是树立正常的威严形象,但在沉棠看来,凡事都过犹不及:“底层庶民被繁重的劳作压得没有时间思考其他,本身就是一根紧绷的弦,若再施加其他压力,势必会让人心中负担加剧,这根弦说不定嗡得一声就断瞭。公肃你说是不是如此?”
秦礼倒是承认得很痛快。
隻要主公言之有理,他没什么好说。
沉棠也知秦礼为何会不舒服。
对于有操守的士人而言,主辱臣死,那几个白身佈衣辱骂沉棠,秦礼隻是【禁言夺声】而不是拔剑杀人,很克制瞭。偏偏这些人又隻是在内心骂,还是毫无防备的情况,他们事先并不知道秦礼使用窥心言灵监控衆人。真要知道,半个字儿都不敢说的。
沉棠可以大度不在意,秦礼不行。
“这几人若没有真本事就不用瞭。”为瞭让秦礼心裡舒服点,沉棠又表态一回。
隻要在她地盘上,这几人别想混出头。
差不多水平的,多得是。
沉棠不知道他们骂自己也就算瞭,现在知道瞭,自然不可能真没有芥蒂。秦礼闻言点瞭点头,撂下此事不提,谈及刚才的提议:“主公真要听他们意思,沿岸造山?”
挖掘河道已经是很大的手笔。
居然还要造山,不止一座!
自傢主公随便起个头,举瞭个例子,那些人便觉得这个法子不错,山体坚硬可以适当缓解水流冲击,让淼江的水以更平缓的状态进入境内,沉淀泥沙还能取来沃土。
完全不考虑一下造山怎么造。
这是多大的徭役工程!
沉棠眨瞭眨眼:“很大吗?我也没打算征徭役,普通人那点儿体力能干什么,每天吃的东西还不少,我哪裡有这个傢底去养?地盘是大瞭,但用钱的地方也更多瞭……”
私库欠著巨额贷款,公库有钱,但也经不起乱花,不仅要拿来建设各地,还要给底下一帮人发工资呢。为爱发电的人很伟大,但沉棠不能让他们饿死,也得养傢糊口。
“……主公是全指望大义他们瞭?”
沉棠理直气壮:“未来几年可能没仗打,天天练兵消耗体力吃那么多粮,开掘河道造山也要吃那么多粮食,自然后者更有利于傢国天下!公肃,你想想,燕州一地作物一熟,全国上下庶民都不再饿肚子,那是何等伟大的作品?有多少人能因此活下来?”
这效率,现代设备来瞭都要流泪。
“按照刚才那个工程规模,赵奉带著几千人老手,顶多俩月就能完全竣工。你去征徭役让普通人干,几万人可能要干上好几年甚至十几年,期间饿死病死劳工无数。徭役越多,庶民自傢的田地就要荒废……”
简直是恶性循环!
这几万人要吃她多少粮食啊!
相较之下,武胆武者的成本能忽略不计,沉棠天天大鱼大肉供著他们都不心疼。对于血气精力充沛的武胆武者而言,这隻是很正常的操练,关键是待遇还是顶配的!
秦礼:“……”
他不是这个意思。
秦礼想解释,但看到主公眼底迸发的热血火焰,咽咽口水,将想说的话吞回去——算瞭,主公和大义,这俩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反对还两头不讨好,倒不如沉默。
不过,他有个问题要弄清楚。
“主公说全国?”
沉棠点头:“对啊,有问题吗?”
西北大陆势力都在这几年混战被打废瞭,沉棠作为最后的赢傢笑纳接管瞭盟友们的政治遗産,她手上还有国玺。她的治地已经可以用“国”这个称呼瞭,如何不对?
秦礼:“……”
很不对,他还不知国号。
沉棠:“……我没说?”
秦礼认真道:“没提过。”
沉棠:“……”
她挠瞭挠头,国号是啥来著?
掐指召瞭隻青鸟去问褚曜。
国号,她取瞭没有?
那几个白身佈衣回去惴惴不安,辗转反侧数日,整个人很快憔悴下来。但直到事情结束,他们被送出军营也没受到人身伤害。预想中的半路截杀,横尸野外也没发生。
“这、这就完瞭?”
“应该是吧……”
几人不怎么确定。
不久后,他们听说有几人受到瞭征辟,不是去当地官署任职就是挂瞭个头衔,收到一笔还算丰厚的奖励。傢人不知情,还翘首张望著好消息落到自傢头上,左等右等没等来。有性格急的嘟囔两句还遭到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