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沉棠这话,女兵不敢有怨言。
嘴上如此,心中也如此。
沉棠见状才缓和面色,说道:“倘若他的口供没什么问题,我可以酌情衡量,对你从轻处罚,腹中孩子也由你自己决定去留。但——从轻处罚,它不等同于不处罚!”
女兵道:“标下愿为自己行为负责。”
“你知道就好。”
说罢,让人将女兵押瞭下去。
沉棠又命人寻来军医。
她找瞭个借口给全营将士都把个脉,明面上说关心士兵身体,暗地裡是想排查有没有更多类似例子:“无晦,你著人在军法再加几条。这事儿是我倏忽,陷入瞭错误的刻板思维,忘瞭女性武胆武者和普通女性是不同的……她偷吃,她还不知道保护自己!”
衆人对最后一句甚是诧异。
“不知道……保护自己?”
他们以为主公对那女兵行为深恶痛绝。
沉棠看著一衆下属迷茫不解的眼神,其中居然还包括白素,刚压下去的火气蹭得又窜上来瞭,扬高瞭声音:“她以为自己没有癸水就不会生孩子瞭?还是她以为偷吃的时候最后一下在外头就能不怀孕瞭?还是她以为一个陌生男人身上没带著髒东西瞭?”
她极其愤怒地伸出瞭两根手指。
“十九瞭,她十九瞭!她十四岁不到进入女营,如今十九出头瞭!今年开年就是二十!搁在当下其他地方,是她能左手牵一个、右手抱一个、背上背一个、肚子还揣著一个的年纪!她不知这种行为会怀孕?她怎么敢的啊!玩得这么野,她怎么敢的啊!”
营帐内充斥著沉棠的失控咆哮。
在座衆人的表情从淡定逐渐变得僵硬和不自然,倒不是因为主公发怒,而是主公话语中的内容。其中几人视线时不时从褚曜和顾池两个身上扫过,眼眸带著几分探究。
主公为什么会瞭解这么清楚?
褚曜脑子出现一片空白。这些年,主公的生活轨迹简单又直白,不是在打仗就是在办公。用主公的话来说,这种平淡日子,属于写日记都能複制粘贴还不出错的。
他没见主公身边有什么可疑男性出没。
倒不是说褚曜连这事儿也要管,但未来“主母”事关子嗣,也不能乱选啊!若是这男子别有用心,或者有其他打算,勾引主公沉溺美色,坏瞭大业,那就万万留不得!
褚曜将认识的男性在脑中过瞭一遍。
嗯,看著好像都没嫌疑。
衆人五花八门的猜测,顾池嗤之以鼻。
以主公那个藏不住话的性格,真要有男人得瞭她的青睐,即便嘴上瞒住瞭,心裡也瞒不住。她隻是纯粹懂那么多,而不是有经验。衆人之中,唯有顾池心态最稳定瞭。
沉棠也不知道底下这群人脑补什么。
她仍在爆发状态。
“……虽说女性武胆武者身体康健,大著肚子也能干仗,但总不如之前灵便。敌人也不会因为你是孕妇就手下留情,人傢隻会狂踹你圆鼓鼓的肚子!阵前打胎!我建立女营是指望她们打仗的,不是指望她们增长人口的!鱼水之欢,人之常情,但能不能别搞出这么明显的把柄?她杀过的男人比干过的男人都多瞭不知多少,她不知道避孕吗?”
钱邕讷讷道:“避瞭也没用啊。”
诸如羊肠鱼鳔这些东西还好,不经用,容易坏,听说民间还有人喝红花汤、服用赤汞避孕,伤身体的同时还没什么用。真有安全避孕手段,他夫人也不会受生育之苦。
堕胎伤身又危险,基本有瞭就生。
刚说完,他被好多双眼睛瞪瞭。
钱邕:“……”
他也不想接这个话题啊。
眼前这场景太古怪。
一群成年,甚至是膝下儿女成群的僚属跟还未弱冠的主公说这种话题,但自傢主公又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话题愈发尴尬。沉棠满脑子都是问号:“为什么没用?”
她对这个时代某些用品是真没瞭解。
一时间,帐内又安静瞭,因为太尴尬。
顾池和康时几个也是一言难尽,如坐针毡,这种话题实在不适合他们加入。
一侧,同样单身的褚曜倒是坐得住。他之前在孝城月华楼干瞭那么多年杂役,而月华楼又是做那种生意的。楼中姐儿哥儿用的玩意儿,他也不是不知道。这方面知识点估计将在场所有人都甩在身后——但他一个军师谋士啊,这种知识点丰富有什么用???
沉棠不是瞎子,不会看不到衆人闪躲的脸色,气得拍桌:“你们认真点,这会儿在商议大事!一个个遮遮掩掩,闪闪躲躲做什么?怎么的,你们一个个一把年纪的人,阅历比我吃饭多,我帐下还能有一隻雏儿?”
衆人:“……”
钱邕尴尬得都想跑路瞭,开口说出衆人心声:“这种事情……哪裡算大事瞭?”
虽说时下风气开放,连女兵都能见色起意留下罪证瞭,但真没有一群重臣跟主公聚在一个营帐商量鱼水之欢所用小道具!
沉棠一反常态,严肃起来。
她正色道:“这种关乎人伦繁衍的事,当然很重要。首先,治军再严格也不能保证没有下一个带球跑的女兵!林子大瞭什么鸟都有!其次,不论是女性武胆武者,还是普通的女性,若是无法控制生育,不间断的频繁生育会极大透支她们的身体。最后,普通女性无法控制也就罢瞭,一个女性武胆武者为什么就无法做到?她的武气假的吗?”
沉棠真的完全无法理解啊!
她更加无法理解的是帐下这些武将的老婆,生育频率也很高,夫妻恩爱是好事儿,但多少注意一下女方的身体啊!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