讥嘲道:“沉君问这个做什么?”
沉棠尽职尽责,倒豆子一般追著问瞭好几个问题:“她有无逼迫你?例如语言胁迫?力量胁迫?强迫你与她成就好事?”
男人本就不悦的面庞又添羞恼。
低吼道:“没有!”
这下轮到沉棠诧异瞭:“居然没有?”
她喃喃,声音不大但足够被男人听到。
沉棠最担心的是女兵用武力胁迫对方而不自知——女兵以为对方答应,实际上对方是碍于女兵手中武器和实力而被迫答应。若非如此,沉棠也不用刻意将苦主挖出来。
如今一看,果真是你情我愿?
她正若有所思,男人却似被踩到尾巴的猫,声音和态度陡然尖锐,用极其不屑的口吻说道:“不过是个乡野村妇爱慕于我,乞求一夕欢愉,我见她诚心又恳切,便大方施舍她一次。隻是男欢女爱,沉君连这都管?”
一侧的女兵抬起头,表情怪异。
一时说不清是庆幸男人的证词对自己有利,还是腹诽男人强撑颜面的自欺之言。
沉棠:“……”
顾池:“……”
其他人:“……”
女兵皱著眉头道:“我没有爱慕过你!什么叫我向你乞求一夕欢愉?我隻是瞧你站水边像个神仙,便问你傢中有无妻子,你说没有,我再问你愿不愿意与我一块儿。”
她的任务是安抚流民不要乱跑。
刚从一个偏僻村落出来,路上碰见两个不长眼的毛贼要伤她,顺手就将二人宰瞭。沾瞭血,浑身黏糊糊,恰好听到附近有水声。循声而去,那是一处风景绝佳的水潭。
她刚杀瞭人,武气沸腾,又撞上天癸过去最难受的两日,便想钻入水潭静一静。此时却听到死瞭爹娘般幽怨的琴声。一看操琴之人,相貌可真好看,她一时色迷心窍。
战乱年代,风气开放。
算算时间还宽裕,便向男人发出邀请。
男人先是气恼,白著脸不肯应,但不知怎么又答应。于是,二人在水潭旁边野合,度过还算愉悦的半个时辰。其实她还有些不尽兴,有点隔靴搔痒,奈何时间不允许。
如果她早知道那一回会留下肚子裡的麻烦,她宁愿再憋一憋,反正也憋不死人。
女兵交代很详尽,一边说一边回忆。
男人也被迫回忆那天的细节。
苦瞭顾池,成瞭这俩PLAY的一环。
沉棠叹气:“好傢伙,你俩搁这整罗生门呢?我问你最后一遍,有无被强迫!”
男人咬死瞭还是没有。
女兵睁著无辜的眸。
看吧,她真的没有撒谎蒙骗主公。
无奈之下,沉棠隻能看向顾池。
“望潮,可有听到什么?”
还不待顾池开口,男人恼羞成怒:“姓沉的,你卑鄙无耻,居然派人窥听心声!”
沉棠忍下想用桌子抡男人脸的冲动。
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
她明明是在伸张正义,主持公道!
不要给脸不要脸!
顾池收敛无语表情,叹气道:“大致过程,二人并未撒谎,隻是隐瞒瞭点细节。”
沉棠就知有猫腻:“什么细节?”
顾池神色古怪地道:“她邀请男子欢好的时候,浑身浴血,手中持刀,杀气腾腾。男子以为她是山中杀人盈野的悍匪,护卫又被他打发,脱身不得,隻能咬牙应下,欲拖延时间。隻是等坦诚之后,见她是女子而非男子,于是半推半就答应瞭,成瞭好事。”
呵呵,不止如此呢。
女兵修炼数年,不论酷暑严寒都没懈怠,战甲下的身躯高挑匀称,肌理清晰有力又没有过度夸张,带著不同于寻常女子的野性力量。男人何时见过?一时也色迷心窍。
唯一让男人不满意的是他一直被动。
情到浓处试图掌控主权,但他那点儿腰力被对方单手掐著就轻松压制住,完全反抗不得。他不介意幕天席地来这一出,但介意自己像个倌儿被人压制在下,肆意而为。
完事儿之后,男人恍惚许久。
回过神隻见一地衣物,不见另一人。
男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捂著腰,抱著琴,一瘸一拐离开瞭水潭。护卫找到他问他怎么瞭,他推说自己不慎踩到青苔滑下水潭,摔瞭背。不敢让任何人知道此事。
沉棠为难:“……这样,算不算强迫?”
男人:“……姓沉的,你究竟要做甚?若隻是为瞭羞辱我,我是不可能中计的。”
沉棠哼瞭声:“要不是你俩水潭一战搞出一条命,我犯得著找你听这些内容?既然你说自己愿意,之后也确实愿意,我便酌情对她从轻处罚。张贴告示批评,罚俸半年,杖责二十,调出武职,反省己身错在哪裡!既然入瞭军伍就该遵守军纪!可有怨言?”
不管是罚俸还是杖责,女兵都没意见。
唯独一点让她白瞭脸色。
她神色慌张向沉棠求饶道:“恳请主公罚俸一年,杖责四十,标下都愿意受著,唯独调出武职万万不可!标下已经知错,愿意以武胆起誓再无第二次!恳请主公宽容!”
虽说主公这些年坚持不懈给军中扫盲,兵卒也学得认真,但水平顶多算能认字,写的字能被认出,没有太多深度文化。这种水平被调去文职,做点小吏的活儿,她不行。
不能胜任是一回事。
最重要的是日后立功也不容易瞭。
女兵的天赋不高,修炼到如今也是靠著阵前不要命的杀人换取军功武运,若是转入文职,真的没什么前途瞭。她自然惧怕!
成为武胆武者,拥有决定旁人性命的力量,滋味有多好隻有她知道。别看她在军中隻是个小小什长,也没什么晋升空间,但在庶民眼中,她也是高不可攀的“大官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