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的眼眶不知何时佈满血丝。
望向徐诠的视线带著一闪而逝的嗜血。
徐诠恍若没看到,兀自转著垂在肩头的小辫子,笑嘻嘻跟徐解邀功,却被徐解骂瞭一顿。什么叫用这些脑袋给他串一串项链?此前用十乌勋贵脑袋给他做项链当寿辰礼物,气得他头疼好几天。这小子现在还变本加厉!不知情的还以为徐氏教育野蛮呢。
信使暗暗深呼吸平複心情。
道:“听闻徐小郎君投瞭沉君帐下?”
徐诠道:“是啊。”
信使质问:“那又为何在此?”
徐诠主打一个有问必答,挠挠头:“哦,这个啊,临近年关,想念多年没见的兄长,告瞭个长假,顺带替主公当回信使。”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给徐解。
徐解看似镇定,实则手抖地接过。
信使面色不善道:“这是?”
徐诠笑得龇牙:“小子实在是离不开兄长,缠著向主公举荐阿兄,主公念著往昔交情,也觉得阿兄人品贵重,遂文书征辟。”
信使道:“征辟?”
他声音陡然严厉。
“沉君难道不知徐氏与吴公……”
徐诠傻憨憨道:“这个自然知道,阿兄曾是吴公帐下幕僚,但——不是分瞭?”
他双眸真诚看著信使。
又扭头看看自傢兄长:“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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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辟这个,棠妹一开始的身份隻能算辟,现在这个地位算征瞭。不过懒得分,直接用征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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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诠这边装傻充愣。
信使直接略过他,饱含责问与严厉的视线落向徐解。徐诠可以插科打诨,说什么僭越或者不敬的话都能圆过去,但徐解作为徐氏族长,他的回答就是傢族最终的立场。
徐解手握沉棠的密信。
握著它便相当于抓著定心丸,再无此前被信使威逼至悬崖而进退两难的窒息感。
他悠悠叹出一口浊气,不忘将此前的憋屈阴阳怪气回去:“扪心自问,徐某和徐氏这些年对吴公忠心耿耿,称得上‘举族之力’。可吴公这些年蒙小人蛊惑,偏听偏信,耳软心活!徐氏根基险些毁于一旦。敢问信使,吴公可有过问徐氏粮仓为何遇火?”
徐氏有钱也没有富裕到点石成金啊。
粮仓那把大火差点儿让资金断裂。
幸好,沉君治下商路愿意给徐氏宽容期限,祈元良还通过官署问他要不要帮忙,不然徐氏真危险瞭。反观正经主公吴贤?
吴贤在前线一个劲儿催催催,徐解本就因为粮仓烧为灰烬而心疼,生意方面又急需资金周转,他短时间上哪儿给吴贤再凑一批粮草?吴贤拿不到粮草就以为徐氏有异心,没有一点儿安抚,甚至连过问都不过问,转头就为瞭粮草跟天海世傢卿卿我我,衬得徐氏愈发像个冤大头瞭。管徐解要钱要粮要人的时候开口痛快,让他安慰两句就哑巴瞭!
也幸好徐解也在找寻出路,及时止损。
不然他想跟吴贤分道扬镳?
真要落得个“净身出户”的下场。
当然,现在也是脱一层皮。
信使暗暗深呼吸,压下瞭狂躁情绪,冷声问徐解:“徐郡守当真要撕破脸皮?以吴沉两傢的关系,你真以为自己能在两傢之间左右逢源吗?怕是怕,两头都落不著好!”
徐解道:“这就不用信使担心瞭。”
信使不甘地看著徐解,又看看徐诠,额角青筋狂跳——吴贤派他过来的时候,确实给瞭他三千精锐。他命令精锐化整为零潜入河尹,有几批已经进入浮姑城。确信徐解有异心不肯就范,必要时可裡应外合包围浮姑城,甚至是以背叛罪名将徐氏上下捉拿。
若是徐氏反抗,就地格杀!
偏偏半路杀出个徐文释。
他不认为徐文释这次是凑巧过来……
信使用馀光瞥瞭眼死不瞑目的头颅,内心一番权衡利弊,压抑著不甘,冷哼甩袖。
徐解:“徐某腿脚不便,恕不相送。”
徐诠:“阿兄,没事儿,我腿脚好。”
信使被这对堂兄弟一唱一和气得脸都青瞭,仍要咬牙切齿寒暄,让他们不用相送。奈何徐解热情好客,仍让堂弟帮忙送几步。一路将信使送出浮姑城大门,这才“依依不舍”地掉马回头。看著信使背影消失,徐诠脸上的假笑瞬间收敛,用徐解的绶印命令城门提前下钥,暗中再派兵排查城内的耳目。
做完安排,徐诠这才稍稍安心。
回到徐解私宅,堂嫂命人准备傢常菜。
还未入屋便闻到瞭饭菜香。
堂兄徐解夹著拐杖立在门前,见到他,紧绷的脊背肌肉彻底放松:“如何瞭?”
徐诠将兜鍪摘下夹在臂间:“这次可真是凶险,若非斥候意外发现不对劲,抓瞭几人严刑拷问,问出真相……还真不知吴昭德心肠如此歹毒,打著斩尽杀绝的心思。诚然,徐氏这两年是不如以往那般大方,但该给的也没短过一分一厘,他竟如此薄情。”
青年武将面庞满是愤懑和杀意。
因为徐解对他的定位,傢族大事都会通过傢书告知他,让徐诠清楚知道徐氏这些年的大头开支在哪裡。但是哪怕徐氏钱再多,也都是堂兄一文一文赚的,不是天上掉的。说句难听的话,这些钱全部丢到水裡还能听个响,投资给吴贤还招来杀身灭族之祸。
这跟谁说理去?
徐解倒是一点儿不意外,叹道:“文释,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谁让河尹归属关乎到定都?这一步棋牵涉衆多,吴公那边也许忍得住,但天海世傢绝对坐不住。情谊这种东西,搁利益面前不堪一击。若吴昭德不这么做,反倒蠢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