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确定自己之后会留在王庭还是外放至地方,若是后者,这种器具可是提升地方政绩的大杀器!秦礼不仅要为自己争取,还要为远在河尹的赵奉争取一些份额。
军营军饷除瞭上面发的,还有一部分源于军营开荒种植的粮食,总要打听好瞭。
沉棠挠瞭挠耳朵,皱著脸。
“唉,别提,他们为瞭初版图纸都在我跟前都干瞭三回仗,谁也不服谁,还不知道要打几次才能看到第一版实物。等著呗,开春用不上就等下一年。以他们的能力,最难的一关在于‘发现’,而不在于‘制造’。盯著播种机的人,可不止公肃一人哦。”
说到最后,沉棠自己先笑瞭。
秦礼见她笑颜逐开,也跟著笑开。
营帐外有通传,顾池来瞭。
佈帘被左右士兵掀起,一股冷风短暂涌进营帐。顾池顶著一张比停尸房停瞭三天的尸体还要白的脸,眼神饱含幽怨地进来。
秦礼险些被他吓到。
“望潮这是怎么瞭?”
顾池说话都没什么力气。
控诉道:“这就要问一问主公瞭。”
罪魁祸首端起根本没有一滴水的茶杯,故作喝茶动作,眼睛左瞟右瞥,两眼写著“心虚”两个大字,秦礼一看就知道主公肯定坑瞭顾池,忍不住用眼神询问答案。
顾池道:“那些应聘简历。”
他两隻手比划瞭一下:“前来应聘的士人全部集中在临镇,每个人交过来的简历书简都有这么厚。主公倒是省事儿瞭,害苦我等,连栾公义见著我都没心情刺两句。”
栾信这几天累得精神恍惚,将他错认成旁人,见到他的时候还打招呼给个笑脸。
这能信?
谁不晓得栾信是看他最不顺眼的?
沉棠咳嗽一声,心虚道:“唉,这还不是因为前来应聘的士人没有填表格经验么?即便给出范本,他们不是不敢填就是乱填,争议五花八门,我干脆就放开瞭标准。”
放心大胆填上去!
反正初审、次审、笔试、面试的主事不是她,她作为主公隻需要最后把关就行,类似科举考试最后的殿试。她打瞭这么多年的仗,还不许她享受一下主公的特权啊?
沉棠连忙补救:“望潮,你别慌啊。凡事都有第一次,第一次潦草粗暴一些很正常的。我保证,等下一次再招贤纳士,章程确定,简历肯定不会这么乱七八糟瞭!”
顾池对此隻是呵呵冷笑。
下一次,谁爱干谁干!
沉棠自知理亏,受瞭他的阴阳怪气。
直到——
顾池伸出手:“播种机,这个数!”
秦礼猛地一个向日葵扭头,不可置信看著顾池居然用这么卑鄙无耻的手段抢东西!此獠基本不会去地方任职,大概率也不会任职农桑水利相关官职,他抢播种机干嘛?
沉棠看看秦礼,再看看顾池。
左右为难,进退两难:“额……”
“咳咳咳咳咳——”
顾池突然面色微红,抬袖咳嗽,气若游丝的模样让人怀疑他下一息就会厥过去。
沉棠抬手扶额:“这事儿还没影呢。”
顾池道:“未雨绸缪啊。”
隻要不傻都知道播种机一旦出来——即便它隻能单人单排操作,效率没有那些墨者吹嘘得厉害,也会遭到哄抢,一机难求!若是不争不抢,最先受惠的可能就是拱卫王都的郡县,其他地方想尝播种机的滋味?
呵呵,等著吧。
满足瞭王都这边再轮到地方喝汤。
沉棠小声嘀咕:“这事儿还不如逼一逼无晦……日后真有播种机瞭,多半也是他负责分配,或者找一下令德,她也行。”
墨者这边负责研发制造播种机,但事关农桑的器具,最后还是要交给褚曜师徒。
为何是他们?
一来这对师徒跟其他势力没利益牵扯,林风背后林氏就几个老人,老人的棺材本儿还被她捐出来瞭,褚曜更是孤傢寡人;二来褚曜完全忠诚沉棠,一切以她利益为准。
三来么,褚曜一直都管这事儿的。
官署和军营各季度预算都是他负责。
顾池露出狐狸笑:“找过。”
他早就逼著褚曜躲著自己走瞭。
秦礼:“……”
他大意瞭!
沉棠:“……”
这阵子明裡暗裡来打听播种机进度的人还不少,其他人还好拒绝,但顾池和秦礼不好拒绝。他们目前主事项目工程量浩大,她作为主公压榨人的同时也要给他们甜枣。
安抚一下,顺顺毛,干活更利索!
隻是免不瞭抱怨两句。
为啥两人会同时过来提这事儿?
要是错开来,她一个饼能画给两个人。
顾池:“……”
主公这是将无耻摆在明面上???
沉棠注意到顾池愈发幽怨的眼神,心虚咳嗽,继续喝那杯没有一滴水的茶杯,左瞟右瞥,心裡想著还是多压榨一下墨者比较好。这裡太多饿狼盯著他们的旷世奇作瞭!
死道友,不死贫道。
顾池过来也不是单纯为瞭抢播种机或者抱怨简历,最重要的还是公事,上交瞭一份名单,这是从五千多份简历中初审出来的,但还隻是第一批,世傢寒门占比六四。
这还是顾池几个偏向寒门的结果。
在这方面,世傢的优势太大,人多。
尽管开瞭后门,但也没有放松标准,特别是心性人品,尽量挑选踏实不浮躁的。
顾池看著沉棠眉头紧皱,略有担心地道:“主公可是担心世傢中人太多瞭?”
沉棠摇头:“不是,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