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棠听笑瞭,冷笑:“是又如何?公西仇跟你有仇,你找他干仗去,用一个普通女流做威胁,你还是当年的龚云驰吗?不好意思,公西仇临走之前将他妹妹交托给我,于情于理我都要保证她的安全。你想杀人,需先经过我这一关。你确信要死在此地?”
龚骋经受【醍醐灌顶】,很强,但自己也是遇强则强,上限不详,真要动手,谁先嗝屁见阎王还两说呢。更何况这裡还是她的大本营。能群殴解决的人,何必单挑?
“我跟公西仇没有仇,隻是有人要他的命。”龚骋深黑的眸子没有丝毫波澜,仿佛与己无关,“准确来说,是要公西族全族的性命。隻要是姓这个姓氏的,都要杀。”
沉棠皱眉:“为何?”
第二个问题:“是谁?”
跟著是更尖锐的问题:“莫非是用【醍醐灌顶】将毕生实力都传给你的人?”
龚骋蓦地抬眼看向沉棠,眼底终于有瞭波澜,沉棠故作高深:“猜到这一层有什么难的?你当年被人废掉瞭丹府,本该一生与武道无缘,偏偏隻是短短几年,你便有瞭我都看不穿的深厚修为。这重修的进度也太快瞭吧?稍作推测便知你的实力有问题。”
龚骋眼底的波澜又归于平静。
他淡声承:“你猜得没错。”
龚骋接纳瞭对方的馈赠,作为回报便是帮助对方屠光公西一族。隻是他借用乌元人脉查瞭查,却发现公西一族已经被人灭族。不用龚骋自己动手,也算是兑现瞭诺言。
刚要松口气,便发现公西仇也是公西一族的,此人跟沉棠不打不相识,从情报来看,这厮还收瞭一个妹妹,如今就安置在孝城。也就是康国国主,沉幼梨的地盘。
龚骋放过瞭公西来,不想为难一个普通女眷,但公西仇却是非死不可。奈何公西仇不带兵之后,整天独来独往,到处溜达,龚骋想找人也找不到,便隻能来找沉棠瞭。
“若康国主能联系公西仇,便让他来北漠找我,瞭结这桩夙愿。一对一,公正公平地解决此事。至于公西来,不管她日后嫁入哪傢,都算脱离公西一族,我不动她。”
沉棠:“……”
呵呵呵,不杀公西来?
他就算想杀,自己也不是摆设。
“若联系得上,我会告诉他此事。”沉棠答应下来,又问,“隻是不知道传授你【醍醐灌顶】的人跟公西一族有什么恩怨?据我所知,公西一族一直隐世不出。”
龚骋倒是没有隐瞒。
“他被公西一族欺瞒,又被一个叫即墨兴的人重伤濒死,被困一地不能出。眼看著寿元即将耗尽,凑巧我出现瞭,他便将一生绝学都给瞭我。”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龚骋接受瞭这份“遗産”,便要遵守对方的遗愿,“他临终前让我以武胆起誓,我要帮他做两件事,其中一件就是灭公西一族。”
沉棠猜测另一件应该跟北漠有关,嘴上问:“这事儿逻辑不对吧?公西一族欺瞒他,也隻是欺瞒,但重伤困他的人是那个叫即墨兴的。为何不让你去杀即墨兴?”
姓即墨干的事情,跟姓公西的有关系?
龚骋道:“即墨兴死瞭。此人重伤他,自己也没有落到好处,境界下滑,寿元大损是不可避免的。隻可惜没找到他骨灰。”
“那也犯不著灭人族埃”
龚骋道:“即墨兴,原名公西兴。公西一族有个习俗,若有族人被挑选为族中大祭司,便要改姓即墨。所以,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公西一族祖上做的,不算无辜。”
沉棠:“……”
心中啧啧――
这个叫即墨兴的不懂斩草除根啊,自己死瞭,没想到仇傢却活下来瞭。这是给公西族留瞭个麻烦,眼前的龚骋可不好杀。
沉棠垂眸收敛算计。
叹气道:“没想到还是祖上世仇。”
龚骋如今为北漠而战,公西仇打他,不就是帮自己牵制北漠高端战力?隻是,龚骋如今开瞭挂,公西仇这会儿对上他,一对一的胜算不好说。沉棠便想拖一拖,拖到公西仇找到他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哥和侄子,回头一傢三口上场围殴,胜算就稳瞭。
三打一会不会太无耻?
这都要灭族瞭,哪裡还管这个?
再次应允:“我会替你转达。”
龚骋自然不知沉棠的打算,抱拳道一声谢,说完便打算离开,刚转过身便听到耳畔传来劲风。他抬手一抓,抓到一隻酒坛。龚骋不明所以地看著沉棠:“这是何意?”
“送你喝。一路走来,不少故人走的走,散的散,死的死。难得见到你,便想请你喝点酒,也算是我对你当年欺瞒的道歉。”沉棠道,“但我并非有意隐瞒。”
龚骋摇摇头:“都过去瞭。”
他对这事儿并不在意。
沉棠是什么身份,从来不重要。
“康国主,告辞。”
龚骋收下瞭沉棠的酒。
沉棠:“还有乌元的事情……”
龚骋头也不回:“跟在下无关。”
政客最擅长阴谋诡计。
嘴裡说鬼话,内心也没几句真话。真真假假,难以分辨,而眼前的沉棠又是康国最大的政客,鬼话连篇。若想从自己身上寻找突破口,算计乌元和北漠,怕是要失望。
一阵清风,原地已经不见龚骋身影。
沉棠也没瞭散步的闲心。
回到主营给两道文气化身安排瞭任务,卷著心爱的鹅绒被躺下,一觉无梦至天亮。
晌午时分,召见乌元。
“粮种可以卖,但不能这么卖。”
乌元还以为沉棠不满意价格,他愿意再让一成,孰料沉棠摆手:“不不不,不是价格的问题。就问一句――使者会将一隻下蛋的母鸡用鸡蛋的价格卖给旁人?蛋可以卖,母鸡不能卖。蛋的价格,自然隻能买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