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怕被打劫就重兵护送啊!
翟欢表情初时古井无波,听到后面的话差点儿呛到,不由得好笑问道:“秃子头上的……扑哧,笑芳,你这上哪儿学来的俏皮话?”
“跟沉兄学的。”翟乐本是少年心性,直言不讳:“阿兄,这不重要。若真是税银,四宝郡境内不知有多少耳目盯著……咱们若是接下这烫手山芋,岂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翟欢:“……”
又是这位沉幼梨仁兄。
看样子,这俩的确很玩得来。
“为兄本来也想拒绝……不过,实在是‘盛情难却’。护送的又是一支掩人耳目的假队伍,应当没什么大问题。再说瞭——真出事,不是更好?”说完,青年幽暗的眸子似有金光一划而过,“这位郡守狡猾惜命,为保税银万无一失,自然不会什么手段都不准备。”
“假队伍?”翟乐一听是假队伍,暗松一口气,不是他阴谋论,他是真怕他们兄弟成“替罪羊”,堂兄的话也让他费解。
听意思,阿兄盼著出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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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欢生性清冷内敛,外人面前多不苟言笑,但对亲人却从不吝啬笑容,特别是他看著长大的堂弟翟乐,他也最瞭解他。
说句粗俗的话,翟笑芳这小子撅一撅屁股,他就知道这厮肚子裡酿什么屎、想什么主意。
便问:“笑芳在想什么?”
翟欢笑容带著几分危险。
翟乐见瞭下意识挺直脊背,怯声道:“我就是在想……阿兄似乎……见不得这事儿顺利?”
“自然,乱一些更好。”
税银一事,或许是一根导火索。
翟乐猛地抬头看著自傢堂兄,嘴巴张合想说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他将手心攥出的汗液在膝上衣摆擦擦,咕囔:“哪裡就好瞭……阿兄又不是没看到那些百姓的日子……”
局势安定才有利于百姓休养生息。
哪怕是村与村之间的小型械斗都会影响百姓生活,更别说动辄数钱数万的大中型战事。
想想一路走来的景象,翟乐还是希望能不打仗就不打仗,好歹让百姓过几天安生日子吧。
阿兄怎么可能不懂这道理呢?
“呵呵,笑芳想得简单瞭。西北这片地方不大,但打主意的人却不少。唯有搅浑一池水才能知道是谁在不安分。”翟欢深知大陆西北大乱是迟早的事情,如今的局面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有无那根导火索,结局大差不差。
大陆西北的局势,基本能用——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一句形容。看似是互相掣肘平衡的局势,实则就是一座蓄力足够,亟待喷发的火山。
翟乐除瞭叹气也别无他法。
跟整个局势相比,个体太势单力薄。
他忍不住暗暗腹诽——浪费时间跟这些事情打交道,倒不如寻沉兄喝酒作乐,爽哉快哉!
翟欢隻一眼便知道堂弟又坐不住,好笑道:“你可以出去玩儿,但近期不能惹是生非。若有陌生人想与你结交,需多警惕。”
倘若护送的真是税银——
哪怕那位郡守暗示那是混淆外界视线的假队伍,翟欢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诸如郡守这般惯会钻营的蝇营狗苟之辈,信誉度相当低,鬼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还是试探?
哪怕知道堂弟不是胸无城府的莽夫,他也还是担心翟乐会无意间被人利用。
翟乐双手抱拳佯装领命。
沉声应答:“阿兄吩咐,无敢不从。”
翟欢笑著摇头。
兄弟二人说话的功夫,棋盘残局已经收拾好,他道:“笑芳,陪为兄下两局。”
“好呀,但下完后,阿兄也要陪小弟小酌两杯。”晃晃他从沉棠那儿带回的酒坛。
翟欢笑道:“行,依你。”
这边是兄友弟恭的良好气氛,沉棠那边不太妙——这还要从她今日跟褚曜一块儿下山进城说起。褚曜要忙事情,顺道知会另一个便宜学生,免得屠夫一傢以为他出事跑路。
沉棠不方便跟著行动。
她与褚曜约好见面时间地点,便无聊得找瞭个街口,干起瞭老本行——卖酒、卖画。
是的,没看错,还有卖画。
现场作画,人物肖像报价还不低,与一坛酒等同。路过百姓被酒香吸引,偶尔有过来问价,但现场作画套餐却无人问津。沉棠也不急,戴著一顶粗糙芦苇帽,悠闲晒著太阳。
直到——
一股略显熟悉的熏香钻入鼻尖。
沉棠一边勾起帽簷,一边问来人。
“顾先生,怎么又是你?”
青年颇感好笑地说:“这话该是在下问才是。说来好一阵没见到沉郎,沉郎近况可好?”
沉棠一改吊儿郎当没有骨头的慵懒坐姿,下意识坐直上身,皮笑肉不笑:“我嘛,好得很。”
心裡则腹诽一句晦气。
来人正是沉棠的天生克星——
顾池!
此人的文士之道,简直是话痨的噩梦。
孝城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自己随便找个地方摆摊,怎么总能碰到顾池这些人?
顾池听到沉棠内心碎碎念,嘴角微抽。
不知情的人听这话,或许会以为顾池跟变【态】一样到处蹲守沉棠,殊不知他就是恰巧从隔壁街路过。一般情况下,普通百姓的心声都是混沌嘈杂且没有逻辑的,这位小郎君不一样,无聊起来能在内心编排话本,有声有色有画面,他想忽视也忽视不瞭。
“祈元良人呢?他居然没跟著?”
“你说元良?他留在傢裡照顾猪崽,那些猪崽刚刚劁完,需要人好生照料。”沉棠语出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