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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让朕来(164)

他回头多花钱将儿子送其他私塾。

一想到这,屠夫便心疼的脸上横肉微颤——那傢私塾先生比褚曜年轻,却比他还迂腐死板、老气沉沉,张口闭口什么之乎者也,喜欢摆读书人架子,傢境差点儿的人傢想送孩子去念书,他的脸就拉得老长,话裡话外都是“不配”,越穷收束脩越不手软。

恰巧,屠夫就是他最看不上的。

几乎能想象得到,自己要是上门求个念书名额,那张迂腐死气的脸会拉得多长。

谁知,褚曜却说让他儿子继续跟著念。

屠夫自然乐意,但仍问:“你主傢答应?”

褚曜道:“前两日收瞭个新学生,一个是带,两个也是带,干脆一块儿带著得瞭。隻是事情有些忙,需要隔一阵来一趟。阿荣可得好好努力,不能懈怠偷懒输给你师妹。”

小胖墩儿姓屠名荣。

这个正经大名还是褚曜给取的。

之前的诨名叫大栓,屠大栓。

(ΦωΦ)

屠夫一听咋舌:“还是个女娃?”

褚曜道:“虽是女娃,但天赋的确好。”

屠夫感觉新奇,扬起蒲扇大掌一拍儿子后脑勺,恶声恶气地威胁他要好好学,不能偷懒。

小胖墩儿缩缩脖子,鼓著腮帮子哼瞭一声,一溜烟又躲褚曜身后,眼睛扑闪扑闪看著老师,期待他教新的内容。谁知褚曜这次不是来给他上课,而是来打听一些消息的。

打听几户人傢的消息。说是打听,其实就是闲聊的时候,不动声色将话题往那几户人傢引。

这傢肉铺是传承三代人的“老字号”,从不卖烂肉臭肉,物美价廉不压秤,附近百姓大多会在他这买肉,这也让屠夫有瞭极大的“人脉圈子”,各傢各户的八卦都能说上一段。

屠夫也不是心细之人,自然没有怀疑,再加上他自己还是个憋不住话的大喇叭。八卦闲聊开瞭话头就刹不住车,心满意足说瞭好一会儿,其中就有褚曜想知道的关键情报。

说起来,褚曜也没问啥。他不过是问瞭句“来时路上看到有个神似X傢的老丈提著几斤肉,红光满面,难道是老丈小儿子喜事将近”,剩下的就由屠夫自由发挥瞭。

那位老丈在附近也是“名人”,抠门、爱占小便宜、吹大话、差点儿将连生三女的婆娘打死,压榨傢裡仨女儿养两个宝贝儿子,严重到街坊邻裡都看不下去的程度。

大儿子是个嗜赌的溜街子,小儿子倒是成器还有几分运气,是个末流公士,如今在孝城银库干活。衆所周知,那可是个肥差。隻是他入职的时候年纪大瞭,而偷库银需要童子功,所以一傢境况并未改善多少。

褚曜这么问,一是为瞭打开话匣子,二也是为瞭通过那位嘴不把门的老丈试探他小儿子的近况。税银清点装车可不是一两日能干完的,上面的人为瞭让底下的人尽心尽力,不仅会敲打警告,也会奖赏安抚,双管齐下。

若傢裡突然多瞭笔小财、傢人给小儿子准备远行的干粮衣裳,说明日期已近。

担心那傢小儿不在押送队伍,褚曜还特地多打听瞭其馀几户人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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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夫道:“你说那个老东西?他昨天来过,买瞭三斤回去,今儿还没来呢……”

褚曜尴尬笑笑:“那是我认错瞭,可远远一看的确像。咦,他傢是有什么喜事还是发达瞭?一买就三斤,听意思今儿还来?”

屠夫一想到那个老丈便觉得牙痒。

老东西爱占便宜,那双老手还不老实,总是趁著他没看到的时候摸摸他摊子上的肉,其他客人看到瞭还愿意买?腆著一张老脸让便宜卖他,几文钱的便宜都想占,屡教不改。

最近倒是没这么干瞭,但每次来都会故意将铜子儿、碎银往他铺子上拍,故作高声要买几近肉、几两骨,张嘴露出那一口的老黄牙,隻差唾沫横飞。奈何屠夫开门做生意,不能将客人往外赶,内心早就不满瞭。

屠夫一翻白眼,一撇嘴:“他傢能有什么喜事?也就上个月添瞭个外孙女儿,但这老东西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搁那儿说什么‘一撇腿一个赔钱’,呸!还一撇腿呢,老东西,真这么轻松,他撇一个腿看看?看他是能撇出个卵,还是撇出个蛋。”

褚曜耐心听著屠夫抱怨,因为他深知屠夫八卦起来跟他傢五郎一样,喜欢废话,说到在哪裡是哪裡。隻是屠夫话题扯远的时候,默默出声拉回来,总算听到正经内容。

屠夫说道:“……前几天忽然发瞭财瞭,说是他小儿接瞭个大活儿,天天三五斤肉,瞧他吃得满嘴肥油的样子,老骨头还是一把柴火,也不知道那些肉都长到瞭哪裡……”

褚曜道:“那就是发达瞭。”

屠夫哐哐两下剁好瞭客人需要的肉,其他客人也是街坊邻裡,一说起八卦就跟乘分破浪不用桨一样,你一言我一语,或嫉妒或羡慕,话裡话外带著一股酸味。

他们是瞧不起那傢人,但人傢连著这么多天好几斤肉地吃,那也是实打实羡慕啊。

如何不酸。

唉,牙根都要酸软瞭。

说起几天大鱼大肉,除瞭这户人傢,他们还知道另外几户,每天屋子裡飘出来的肉香,真的馋死个人。穷苦人傢逢年过节才能沾点荤腥,有的人却能将肉当饭吃……

当即也有人暗暗猜测这钱来路不正。

褚曜作为话题牵头人,却是这群人中间最沉默的,一如以往那般安静听著,时而附和两句,时而疑惑一二。几人聊得口舌发干才心满意足拍拍屁股走人,仿佛那点儿不满和酸味儿随著八卦聊天散瞭大半,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