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没天真以为自己能像话本女主一样,力挽狂澜或者阻止一场杀戮,但她万万没想到,庚国那一傢一个赛一个疯,根本不是常人能用常理分析的。
行至半路,碰到越来越多的逃难百姓。大多形色匆匆,傢当都没收拾,甚至连人都没有带齐,光顾著逃命。沉棠一行四人与他们前行方向截然相反,人群之中格外显目。
有好心百姓大声呼喊,提醒他们不要往前,换来的回应隻有远去的马蹄声和人影。
无人想到,孝城沦陷这么快。
不,有一人想到瞭。
那就是祈善。
他基本笃定孝城已经沦陷,从昨夜那几道狼烟升起后不久。倒不是他瞭解敌方兵力,而是他瞭解四宝郡的郡守。那位一贯会投机取巧,谁强就投靠谁的牵头草……
四宝郡的驻军被他调出去五千人,实力强大的武胆武者一个不在,剩下的驻军能不能抵死防守至援兵归来都是个未知数……即便能等到,孝城也守瞭下来,郑乔问责他担得起?
关键时刻调离驻军兵力,给瞭叛军可乘之机,不管如何解释,在郑乔心裡四宝郡郡守已经变节,下场横竖左右都是个“死”!
既然如此,何不投降?
那厮别的不行,站队跳槽倒是一流。
果不其然,距离孝城隻剩三个时辰的时候,沉棠从逃亡百姓口中听到四宝郡郡守消失的消息。据说这位郡守想投降来著,还派瞭使者暗地裡出城跟叛军交涉,结果——
那名百姓拍著大腿骂骂咧咧,一串的诅咒问候,紧跟著道:“……然后就不见瞭。”
现在孝城内群龙无首,情况危急。
也不知道还能守几天……
路上消息一个比一个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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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棠:“……”
这简直离瞭大谱!
打仗都没有开始打呢,郡守先逃瞭。
这事儿还在祈善的意料之内,因此丝毫不惊讶,如果那位郡守突然要誓死守城、与孝城百姓共存亡,那才叫太阳打西边出来——不是郡守坏瞭脑袋就是被人夺舍……
沉棠:“那孝城现在谁主事?”
百姓也不知道,他知道的消息也是从路上其他百姓口中听到的,至于其他人是从谁口中知晓的……他又怎么知道?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逃命瞭。
这人喘瞭口气,重新将年迈母亲背起来,系好固定麻绳,抄著一根木棍和仅有的一些干粮傢当,跟沉棠四人道别。看著母子俩身影与难民人群融为一体,她蓦地攥紧拳。
本以为剩下的路程三个时辰能赶到,结果事与愿违,官道被封,小道都是逃难的百姓。四人隻得改道绕路,沿路见到某村庄冒起瞭烟火,一伙兵卒装扮的青年壮汉在抓人。
沉棠几个一看就有当炮灰的潜质。
领头的兵卒眼睛一扫,落在他们身上,手中长枪指著四人,大声道:“你们四个停下来!”
沉棠顿住脚步。
冷声问道:“你喊我?”
几名兵卒围瞭上来,为首的将沉棠四人上下打量,非常满意他们的年纪和体格。逼问道:“你们是这村的百姓?也想逃避募兵?”
沉棠冷著脸,即便内心想出拳将人打倒在地,仍回应:“不是,隻是路过的旅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些兵卒的衣裳明显不是四宝郡驻军的,那多半是叛军的人。沉棠还不想现在就惹事,隻可惜——她有心放人一马,却架不住人傢主动找死。
为首的兵卒根本不听沉棠解释。
他们出来“募兵”是有指标的。
指标不达标,回去要挨喷,为瞭自己的前途也得抓够人数,碰到反抗阻碍的,直接杀瞭。
他道:“是与不是,抓回去问一问就知道瞭,一旦发现你们撒谎……呵呵!全部带走!”
此人大手一挥。
沉棠正欲发作呢,两名兵卒从村庄村头破屋内抓出一人,兴奋道:“头儿,快来瞧啊!”
紧跟著便是女子挣扎反抗的尖叫。
沉棠循声看去,却见一名穿著朴素女裳的娇俏农妇被人从屋内拖出来,口中不断求饶,即使脸上抹瞭黑乎乎的锅底灰,也看得出是个容貌标志的。另有一男子追赶出来。
“……兵爷兵爷,那是我娘子,你们放过她吧……我跟你们走,我跟你们走……放开她!”
这对年轻夫妻躲在破屋后边的柴火堆,一直躲得好好的,但架不住这些兵卒闯入村子大肆搜查,每一处能藏人的地方都不错过,很快便搜出瞭他们夫妇。
男子以为自己答应走就行,但还是小看瞭这些叛军的丧心病狂。他们的“募兵”指标可不小,正常情况下很难完成。为瞭不受罚,这些兵卒还会顺手物色长相或身材不错的女子。
拿来做什么?
自然是用来贿赂上司啊。
当然,容貌俏丽的男子也行。
若是能让上司满意,不仅指标这事儿能揭过去,还能博得赏识,被提拔被重用呢。
从这方面来说,这名长相标志娇俏的农妇,可比那个男人分量重得多。男人几番上前拉扯阻碍,农妇挣扎之间还抓伤瞭人,终于将兵卒惹恼,一脚踹向他的心窝子。
不识抬举!
这一脚若是踹实瞭,以男人的身板,最次也得倒地不起,严重点儿要直接昏厥不省人事。
谁知——
变故就在这时发生。
一道剑芒袭来,隻听一声比杀猪还惨烈的惨叫声响起,那个踢人兵卒的小腿飞瞭出去。
是的,直接飞瞭出去!
喷涌的大泼鲜血撒瞭男人一脸。